标签: Fish原创 分类: 史海钩沉 爱好收藏
本来整个8.1番外篇只有上下集。但因为突然发现了新资料加上后续内容的资料囤积量已经超出预计，如果不在这里加写一集，恐怕到第十篇就不是上、中、下三集可以了事的了。当然新增资料的可读性和趣味性是无可争议的，要不然Fish也不会花这么大工夫把它写出来了。什么算是有趣的内容呢？只要和主题稍微沾边就可以算是多到取之不尽了。也许哪一天某位高人把他在茶馆饭店听到的美食典故编辑成册发表就能把名厨们都震到呢！（例如陆文夫写的《美食家》）话说古老的金字塔至今都让我们浮想联翩。大部份人都认为既然古埃及是奴隶社会，修建这些宏伟建筑应该就是如蝼蚁般被逼着工作的无数奴隶了。他们在皮鞭驱赶下冒着生命危险完成了这一建筑史上的奇迹，本身却像尘埃那样被历史无情抛弃了。对此历史和后人开了个大玩笑。法国考古学家于1922年在帝王谷附近地区附近发现了一座名为“麦地尼”的古代村庄遗迹。因为二战爆发等原因直到1947年这里的发掘工作才基本结束。从此地出土的石灰岩“书板”内容完全颠覆了后人的想象。村里现存70栋单层平房基础，每四栋连成一排。虽然没有独立供水系统却有公用的蓄水池。这是个荒凉偏僻的村落，但各种基础设施齐全，显然不是为奴隶准备的。书板显示住在这里的是法老御用石匠。他们将石块从地下挖出定型，用石块堆砌出金字塔内复杂的通道和各种门户。他们还负责墓室内部的一切装饰工程。所有工人被编成两队，有自己的负责工头领导。工头配有助手和书记。工人平时住在金字塔边的简易工棚里。每天工作八小时，连续工作八天。第九和第十天是假期。工人回到村里和另一队人马换班同时与家人团聚。石匠们的妻子儿女则长期住在村庄宿舍当中。
墓室里的拉美
西斯三世浮雕
石匠都是自由民，每人平均配给9名女奴 — 不要想歪了这些奴隶是用来处理工资的。石匠的工资用实物折算，首先是最基本的小麦和大麦。每月28日由王室库房派驮马队运到村里统一分发。女奴的任务是将小麦磨成面粉制饼：不像现在的面包而更像是馕。还有把大麦酿成可以饮用的淡酒。法老还会不定期地赏赐一些现成的木柴、酒肉、盐巴甚至润肤油作为对能工巧匠们的犒劳。此外村里还有长期服务的男洗衣工和制陶工匠。至少失手打碎一个陶罐不会造成没水洗澡的悲剧。根据书板记录拉美西斯三世在位第29年时，有一次运输工资的驮马队连续几周不见踪影。村里人来到工地报信。石匠们放下工具，走到正在装修的拉美西斯二世墓室里面集体静坐罢工。庙堂书记急忙上报，从官方记录员的工资里抽调一个月粮食才平息了这场风波。事后法老也没有像专制君主那样派兵围村抄家追究闹事者责任。至此我们脑海里生存在水深火热当中的奴隶们算是彻底烟消云散。说起来那些工头的书记员很可能是最早的政府特工。有一块书板残片上甚至记录着某位石匠因为假期中间和老婆吵架而负气旷工一天！（笑）最后Fish还要提醒各位上述拉美西斯二、三世法老均葬于帝王谷，根本没有兴建过金字塔！Fish相信若干岁月之后我们的后代会听到这样一个故事。20世纪第40年战争狂魔希特勒独霸西欧之后立刻驱赶着无数犹太人奴隶修建一座名为“大西洋壁垒”的海上长城。从20世纪的第42年修到44年，奴隶们吃不饱穿不暖死伤无数，长城才修了不到一半。住在西欧对面遥远的美利坚大陆和紧靠西欧的英伦三岛的犹太人联合起来在第44年6月6日出兵百万乘船在诺曼底海滩登陆，希特勒打了败仗丢下没修完的长城逃之夭夭……
大西洋壁垒对比图
大西洋壁垒的真面目（二则）
二战结束后才过了几十年时间，我们这些战后世代对纳粹德国最伟大的军事工程“大西洋壁垒”已经茫然无知到相当可笑的程度。这里存在一个英语翻译问题：“大西洋壁垒”在英语里写为Atlantic Wall，而中国长城则为Great Wall。两者都包含有一个可以翻译为墙的单词Wall。提起中国人最骄傲的防御工事那就是万里长城了，于是现在很多国人想当然地把希特勒的“大西洋壁垒”视为与长城同类的东西。偏偏上面左侧图中英语维基百科的编辑为了省事用黄线标注“大西洋壁垒”的简要位置。无意中又加强了这一错觉。Fish在此先列出英语维基百科里没有提供的一些基本数据：“大西洋壁垒”防线全长2687公里（1670英里），如果全部建造完毕估计将耗费纳粹德国37亿帝国马克。（合15亿美元）但要知道即使是财力雄厚的盟军一方也不可能沿着法国/西班牙边境直到挪威北极圈地区（简称挪威北角）修建一道延绵不绝、难以攀爬的混凝土墙。“大西洋壁垒”其实是依托大西洋海岸线的天然屏障、由数以千计星罗棋布的水泥堡垒组成的。由于它们而圈定的军事禁区总面积达0.17亿立方米！窃认为上面右侧对比图中用众多黑色小点代表永久性水泥防御工事更能代表它的真实面目。接着再晒两张法国海岸迪耶普地段“大西洋壁垒”的照片。很明显在悬崖峭壁上是无需建设绵延不断工事的。水泥掩体只被修在悬崖断开处以便堵塞进入内陆的天然通道。本段下方再晒两张被误传为希特勒视察“大西洋壁垒”时拍摄的照片。第一张是1940年12月23日希特勒在法国塞纳河口视察那里的岸防阵地。图中那门大炮其实是法国货。第二张照片背景上繁茂的树木显示那些巨大的水泥碉堡根本是建在内陆而非沿海地区。这张图是二战后期原来德法边界的齐格菲防线升级为“西墙”防线后纳粹高官前来验收时拍摄的。
希特勒视察岸防阵地
纳粹官员验收西墙防线
纳粹装备部长弗里茨·托特
那么到底是谁修建了“大西洋壁垒”？当然不可能光是那些传说中的犹太奴隶。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了解一下是谁设计了“大西洋壁垒”。如果指个人而言，它的总设计师是纳粹首任工程与装备部长弗里茨·托特（Fritz Todt）。就单位部门而言，它是由名为“托特组织”的集体负责设计。托特是纳粹元老党员当中的传奇人物。他1891年9月4日出生于德国中部县城普福尔茨海姆（Pforzheim）一个小工厂主家庭。聪明好学的托特在1910年就拿到了慕尼黑工业学院的文凭。1914年托特志愿入伍，先后在110步兵团、第14炮兵团服役并担任炮兵校射空军观察员。在战斗中负伤并荣获二级铁十字勋章。1920年他退役后又去慕尼黑大学Karisruhe分校深造。1922年加入纳粹党前身“德国工人党”（DAP）。政治活动拖延了他的学业— 托特于1931年获得工程设计博士学位和工程师资格。如此高学历在纳粹党内只有哲学博士出身的宣传部长戈培尔能与之匹敌。1933年纳粹上台时托特是重建部长，他为一战后满目疮夷经济萧条的德国重新崛起设计了宏伟蓝图。身为工程师、党卫军“旅队长”（约等于国防军少将）和部长高官，托特还因为积极参与纳粹空军的组建而获得空军少将军衔。托特1940年正式担任装备部长前最大的功绩是主持设计了法德边境的齐格菲防线。该防线于1936年纳粹重占莱茵河非军事区开始建设至1939年二战爆发前夕基本建成。与著名的法国马其诺防线相比，全长630公里的齐格菲防线可谓短小精悍。它的工事规模较小结构简单，但防御据点数量达到11860个，超过马其诺防线。另外齐格菲防线使用混凝土930万吨，是马其诺防线的2.4倍。钢筋则是34.5万吨，为马其诺防线的2.3倍。“大西洋壁垒”更是托特的得意之作，可惜他并没能看到这个庞大的计划的实现。
托特在思考中
齐格菲防线例图
1942年2月托特从东普鲁士公干返回柏林。他的私人座机当时正在检修，这位一战期间当过飞行员的部长大人决定临时搭乘一架He111型轰炸机。没想到起飞后这架轰炸机竟然凌空爆炸，所有乘员无一幸免。托特终年50岁。官方说法称托特去东普鲁士是为了验收希特勒指挥部“狼穴”的收尾工程。因为身体不适没有登机与托特共赴黄泉的副部长阿尔伯特·施佩尔博士（Albert Speer）事后在报告中写到：“这纯粹是一起意外事故，完全没有调查的必要……”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哪有部长级高官搭乘的空军轰炸机不卸除炸弹就起飞的道理？于是关于此事有了一个二战传说：托特这次东普鲁士之行根本和工程验收无关。他是去劝说希特勒悬崖勒马停止对苏联的战争！结果激怒了主战派遭到暗杀。另一种说法更为离奇：托特跑去向希特勒抱怨有人收受贿赂将劣质装备提供给军队，导致战局变得对德国不利。幕后黑手施佩尔博士便先下手为强把老上司干掉了。说起来当时力主和苏联讲和的其实是纳粹宣传部长戈培尔，这位纳粹党内的左翼份子因此失宠了一段时间，却没听说过有人想把他也干掉。现在很多人误以为具体负责“大西洋壁垒”工程的“托特组织”是为了纪念托特部长在他死后建立的。其实缩写为OT的“托特组织”早在1933年纳粹上台执政后就成立了。最初OT只是将为纳粹政府效命的工程设计人员组织起来统一行动。它的创始人托特确实是位行政高手，他设立的OT商务合作制度可以简要地形容为“胡萝卜加大棒”。民间公司只要能获得OT的签约认可，就可以利用OT的设计团队和经济基础进行工程建设。OT不仅提供器材资金还保证相当于总预算金额4.2%的最低利润。但是无法按期完成任务并屡教不改者将被OT没收兼并。OT靠这招不断扩展，1942年全盛时期拥有42家合作公司与129位签约个体承包商！1943年之后OT开始将重心转向军工生产，它不仅有自己的工程队甚至还建立了武装保安部队！
OT成员的制服装饰
OT保安部队头盔
以及制服上的袖标
简而言之，和OT签有合同的工程师们在托特领导下为“大西洋壁垒”设计了多达6百种不同的防御工事，可以按照具体地形与战术需要修改组合。虽然OT的工程队最多时号称有1万5千人马，单靠这点人来建设“大西洋壁垒”仍旧是不可能的。没有人手什么都只是纸上谈兵。民国时期每个中国帮会都有“当家三哥”负责调兵遣将：这里抽几个人，那里调几个人，编组后再由敢死队长“红旗老五”率领着去杀人放火抢地盘。如果我们按照逊位德皇威廉二世的说法将纳粹党政权视为具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团伙，那么1934年7月成立的另一个机构“国家劳役团”（缩写RAD，隶属于“劳工阵线”）就扮演着类似“当家三哥”的角色。它最初主要负责为德国境内上百万16至25岁的失业青年安排工作。从1935年6月26日开始纳粹政府立法规定所有18至25岁的适龄男性公民均有为RAD劳动6个月的义务，RAD由此成为固定的政府部门并按照当时德国的行政区（GAU）划分为32个（二战后期为40个）团队（德语Reichsleiter）。1935年纪录片《意志的胜利》里面有一个片断就是希特勒初次检阅RAD成员的场面。因为当时5万2千名该组织成员（代表）像扛枪那样肩负铲子列队行进而有了“铲子兵”的绰号。RAD全国总指挥康斯坦丁·赫尔（Konstantin Hierl）也因为在主席台上与希特勒握手亮相从此成为德国知名人物。其实RAD的历史与OT一样可以追溯到1933年初纳粹刚上台时期。最初这个组织被称为“纳粹劳役团”（缩写NSAD），领导者为纳粹党元老弗兰茨·谢德特（Franz Seldte）。到1934年7月11日才改名为RAD并转由赫尔领导。OT与RAD之间没有从属关系而是经常分工合作的两个独立纳粹组织。一般由OT负责设计调度，RAD则出人手卖力气。两者最早也最成功的合作项目正是希特勒为了解决失业大军问题而下令建设的全国高速公路网。二战爆发前OT与RAD合作完成了总长3千公里的公路网络，还将公路修到了被兼并的奥地利、捷克等地。至1942年它们在被占领的波罗的海地区和苏联领土上又加修了1千公里的公路。
RAD全国总指挥康斯坦丁·赫尔（左）
以RAD组织旗帜为背景的纳粹宣传画（右）
《意志的胜利》里面希特勒检阅RAD片断
RAD成员扛着铲子列队前进
Fish曾在网上看到过一幅历史照片：穿制服的OT成员举着标杆校准定位，旁边成群的RAD成员则像宣传画里那样光着膀子卖力挖掘。虽然没有注明具体地点，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大西洋壁垒”工程。可以调度上万劳动力的RAD可谓建设“大西洋壁垒”的主力军。当然后来由于战争局势变得对德国不利，成千上万的外国志愿者和集中营奴工也被征调加入进来。1942年3月23日希特勒发布了“第40号特别训令”。里面 第一次正式提到“大西洋壁垒”和它的防御性建筑计划。有趣的是后来“大西洋壁垒”的某些组成部分早在1940年6月13日就破土动工了。更有趣的是它们最初并非防御工事，而是攻击平台！1940年7月希特勒宣布实施《海狮登陆计划》，准备在夺取制空权的前提下派兵横渡英吉利海峡在英格兰南部海岸登陆。（后因纳粹在英伦空战中失利而无限期推迟并取消）在该计划的准备阶段，OT奉命先在瑟堡以西海域距离英国最近的海峡群岛上建立20多个护航炮台和机枪火力点。这里也成为整个“大西洋壁垒”最早建立的部分（详见下文）。接着为了给计划中的乘船登陆部队提供火力掩护，1940年法国战败后OT又在更东面的加莱（Calais）地区（欧洲大陆距英国海岸线最近处）动工兴建了4座巨大的“托特炮台”。从照片上我们可以看到用金属字母拼出的“托特炮台”字样。奇怪的是该名称是用法语而非德语拼写的。看来除了对付英国人“托特炮台”还对法国人起到过威慑作用。另外和后来的固定式炮台不同，这四座早期型“托特炮台”都是中空的炮兵掩体。按计划它们的武器是可以沿铁路机动的K5型“朵拉”列车炮。（80厘米口径）二战结束后至少有一座加莱地区老“托特炮台”被改建为“大西洋壁垒户外展览馆”的主体设施。（下方彩照）老实说Fish认为法国人用红漆在炮台另一侧墙上刷着醒目的“博物馆”字样（法语Musée）实在俗气，这里也就没有晒出来。
OT的建筑工地
早期型“托特炮台”（上）
战后幸存成为博物馆展厅（下）
身穿制服的OT工程队员正在施工（二则）
现在回答到底是谁修建了“大西洋壁垒”这个问题？答案是以OT和RAD为首的很多人。先让我们想像一个金字塔型结构图。拥有数百名签约工程师和万余人工程队的OT位于顶端。身穿军事化制服的OT成员不仅参与“大西洋壁垒”的设计并现场施工监督指挥，甚至在一些重要建筑完工后还常驻原地负责保养维护。OT设计师与工程队员享受高额工资 — 包含有津贴奖励。他们还拥有定期休假等额外福利。同样穿制服的数万名RAD成员因为大多是义务劳动者所以在6个月服役期间是无法度假的，工资也不包含奖金在内。但因为是体力劳动者规定每天最多干八个小时，在食物配给方面会获得特别照顾。另外根据纳粹的人种观点，在天气特别恶劣的情况下OT和RAD的德国成员都可以请假旷工。没错，OT和RAD都拥有劣等民族成员，他们的待遇就要差一些了。“大西洋壁垒”工地和后面将提到的很多纳粹军用建筑工地都是一天24小时不停施工的。夜间工地上灯火通明 — 顶多遭遇空袭时执行灯火管制，然后又要恢复作业。和OT签有合同的当地志愿者分为早晚两班，每天平均工作12小时。这些志愿者大多有一技之长，例如建筑师、泥瓦匠、水电工或者油漆匠。这些人又按国籍人种分为三六九等，待遇高低不尽相同。以法国为例：因为其北部正对着英国海岸线，二战期间为这里的“大西洋壁垒”工程OT征召了至少60万维希法国志愿者参与建设。历史照片显示法国志愿者身穿便服定时上下班，上班时不仅有德军护卫，甚至有妇女结伴同行！不要想歪了这些法国妇女不去工地上班，她们只负责为同伴洗衣做饭。按现代标准法国志愿者的工作安全很成问题。他们身穿便服施工作业，既没有安全帽也没有安全绳。照片中的法国当地工人面带笑容是因为除了基本工资（平均每天0.7到1帝国马克），纳粹德国还给予志愿者较好的食物配给。和OT签合同后至少一家老小不会再饿肚子了。
法国志愿者在德军护卫下上班
OT签发的特别通行证（德语版）
法国外籍劳工顶着烈日工作
与白种法国人相比，黑人、阿拉伯人等外籍志愿者待遇较差。他们的食物配给只够自己吃，想要养家糊口可就麻烦了。难道维希政府只专门征召外籍单身汉？比较特殊的是志愿者有权拒绝去危险地段工作 — 例如悬崖峭壁、军火燃料库、潜艇洞库（深水区）或者V型火箭发射场。位于金字塔结构底层的“临时工”是没有这项人权的。这些人包括集中营奴工、外籍战俘和特殊囚犯。和现代人想像的不同，基本上免费的临时工（每天工资平均只有0.3到0.4帝国马克）并不是建设“大西洋壁垒”的理想劳动力。因为这些人完全没有专业技能和安全意识，在使用前OT还得安排对其培训。即便有专人现场监督，建筑过程中临时工也是事故率最大的人群。不过纳粹政权可不是这么想的：OT既然总是抱怨时间太紧人手不足，为何要拒绝只要不饿死累死就能继续干活的奴工？说起来有些临时工的来源还非常奇特。例如为了报答纳粹德国干涉西班牙内战（见第6篇上集），佛朗哥政权曾派出由40万西班牙共产党员与国际纵队战俘为主的劳工大军参加“大西洋壁垒”工程。总的来说“大西洋壁垒”的建设者仍以德国人和被占领区志愿者为主。但到了二战末期和纳粹军队一样OT也开始为人手不足而苦恼，就连劳动营奴工都变成了你争我夺的抢手货。在一些劣等民族聚居的占领区例如波兰，OT干脆出动卡车让保安队沿街强行拉壮丁。为此波兰人甚至发明了一个特殊名词Lapanik。有趣的是下面Fish展示的历史照片当中指挥OT保安队卸车鉴别波兰苦力的人竟是一位带着长耳短腿狗的女子！难道OT连监工也人手不足竟需要巾帼英雄挺身而出？
正在清除建筑垃圾的临时工
图中央一人身穿条纹囚服，
右侧戴臂章者是集中营工头
OT在波兰抓壮丁
某些网站宣称纳粹政权浪费3年时间无所作为傻等盟军1944年6月发起诺曼底登陆根本就不值得反驳。1941年10月20日托特部长于OT高层会议上宣布在英吉利海峡南岸属于德国的地段建立200多座钢筋混凝土防御工事，将西面的海峡群岛与东面的加莱“托特炮台”连成一片。1942年托特死后1个月“第40号特别训令”才正式下达。托特的继承人施佩尔博士将加莱地区的防线列为重点项目，限期14个月完成（后来又不断添建，结果永远也没能完工）。接下来因为希特勒担心盟军会在挪威登陆断绝德国赖以维持战争机器的铁矿供应（占其总需求的60%），“大西洋壁垒”的施工重点变为北段的挪威与丹麦沿岸，法国海岸的工程速度明显放慢了。意识到盟军很可能反攻欧洲大陆迫使希特勒开始不计成本地打造“大西洋壁垒”工程。但从一些细节不难看出家底单薄的第三帝国仍努力奉行着“能省就省”的基本原则。下面晒两张引发争议的历史照片。让我们暂时跳过照片下的解说。先看那张纳粹宣传部多次采用的德军哨兵站在巨炮旁边的著名图片。那门大口径炮的威武外形确实很能鼓舞士气。第二张则显示OT工程队在把火炮零件送入水泥炮台组装。后面这门炮的口径明显比前一张图里的要小。于是引发了一些争论：例如有人怀疑纳粹宣传部动用侏儒模特或者通过底片连续曝光制作视觉特效。或者前一张照片里那门巨炮根本是用木头制作的假货，云云。其实那两张照片里的大炮都是真的，只不过型号和生产装备数量完全不同。话说纳粹德国从1935年开始重新建立武装。这其中生产周期最长的德国海军首当其冲，代号为“Z计划”。好大喜功的希特勒要求克虏伯公司研制C34型38厘米（15英寸）大炮装备所有排水量两万吨级以上的水面舰艇。问题是增大炮火口径需要全面更改已有的12英寸火炮设计，克虏伯公司的设计团队遭遇各种问题只得不断推迟交货。军舰生产周期再长也是有限度的，结果除了生产周期最长的“俾斯麦”号及其姐妹舰“提尔皮茨”号总算安装了这种新式巨炮，其它较早完工的主力舰如“布吕歇尔”号、“欧根亲王”号、“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因为已经参战都没能换装C34型重炮。等到所有重炮按合同完成，除了比较幸运的“欧根亲王”号其它纳粹主力舰基本上全都被击沉了。（见12.1番外篇）
“托特炮台”上安装的
40厘米口径“威利”巨炮
OT工程队员在为“标准炮台”
安装15厘米大口径炮
到1941年纳粹政府决定废物利用，把库存闲置的C34型舰炮的口径再次提升当做岸防炮装备“大西洋壁垒”。这里为了方便读者记忆Fish使用盟军起的绰号“威利”来称呼这种武器。“威利”炮的口径为40厘米，结构与弹药与C34型38厘米舰炮相同。“威利”炮一般使用重600公斤的“阿道夫”远程高爆炮弹。利用机械抬升系统火炮最大仰角可达52度。缺点是因为复杂的舰炮填装过程射速仅为每分钟两发。在挪威海岸部署有7门“威利”重炮和1227枚“阿道夫”炮弹，但只有两座新式“托特炮台”建成投入使用，其它5门炮以装甲炮塔模式露天布置。二战末期当地守军由于不战而降以上装备都被挪威陆军接收，最后一次实弹试射发生于1957年。至1940年波兰的赫尔海军基地（Hel）也部署有三门“威利”重炮，1941年5至6月之间它们被拆解运到法国海岸加强那里的火力。为了纪念1941年5月27日阵亡的“俾斯麦”号战列舰舰长恩斯特·林德曼（Ernst Lindemann，炮术专家），法国海岸新建的三座“托特炮台”也被称为“林德曼炮台”。本段下方以组图形式展现“林德曼炮台”的坚固可靠。首先是1942年其中一座炮台开始服役的宣传照。虽然金属炮塔本身就已经很威风，但这座“林德曼炮台”顶部水泥防护层显然还没有完工。第二张是“林德曼炮台”的解剖图。为了突出防御墙厚度断面部分特别使用红色。不算金属护甲光是水泥外墙就有4米厚！最后是“林德曼”炮台的内部特写。那个长达20米的炮管清洁起来可不是一般的费力！关于金属装甲厚度有几种不同说法，Fish支持按纳粹海军标准的360毫米计算。其实就连“大西洋壁垒”统一使用的普通金属防爆门装甲厚度也有330毫米！驻守法国海岸的三座“林德曼炮台”有着骄人的服役纪录。1941至1944年之间它们向距离最近的英国多佛发射过2226枚“阿道夫”炮弹。除了一个例外整个二战期间“大西洋壁垒”上所有的“托特炮台”均没有被击中损毁的纪录。1944年9月3日英军动用大口径列车炮击中了法国海岸代号“布鲁诺”的那座“林德曼炮台”，破坏了它的抬升系统。几天后没来得及修复的炮台就被盟军占领了。
“林德曼炮台”组图
“标准炮台”使用的15厘米岸防炮
（三维模型）
“标准炮台”组图
与用十根手指就数得过来的巨型“托特炮台”相比，“大西洋壁垒”上数量最多的其实是配备15厘米口径岸防炮的“标准炮台”。说起来这种15厘米岸防炮和40厘米口径“威利”重炮还有点亲戚关系。以“俾斯麦”号战列舰为准，它甲板上装备了3座2联装的38厘米口径C34型主炮和16门15厘米口径C36型副炮。“标准炮台”装备的岸防炮就是C36型副炮的衍生产品。因为这种较小型的火炮需求量远远超过“威利”巨炮，其中相当一部分是由有“第三帝国兵工厂”之称的捷克军火制造商专门为“大西洋壁垒”定造的。不知是否因为仇恨纳粹故意偷工减料，反正实战当中“标准炮台”经常被盟军战舰的远程炮击打坏报废。如今保存下来供游人拍照最多的仍旧是这些“标准炮台”。在“大西洋壁垒”当中不乏一些匪夷所思的另类设计。下面这个“炮台”的外观有些奇怪。实际上那根本不是火炮而是用来封锁“大西洋壁垒”挪威、丹麦海峡地段缺口的陆基鱼雷发射管！接着那个地下交通壕的出入口设计得错综复杂，两道明显开口之外另设一道暗门。而另两张图显示带拐弯的地面交通壕有些现代抽象艺术气息。特别是最后那张让人不由想起了党卫军的“双闪电”标志。令人吃惊的是水泥小炮台和散兵坑的设计 — Fish都怀疑有些OT设计师是否真的是站在纳粹一边？从正面看这种把3型坦克炮塔直接安在水泥地基上的设计很不错，结果那位英国游客特意走到它背后拍照：这样设计敌军只要绕到后面丢颗手榴弹后果便不堪设想了！猛一看可以当机枪火力点用的散兵坑的确既简便又威风，问题是机枪手要探出上半身来才能瞄准射击 – 那年月好像还没有发明防弹衣吧？
挪威的陆基鱼雷发射管
复杂的交通壕设计（组图）
水泥地基加坦克炮塔设计（二则）
散兵坑机枪火力点（二则）
长话短说，整个“大西洋壁垒”被划分为32个防区，其中有18座要塞。防区要塞一般是有战略价值的海岛或者沿海港口。德军还特别在拥有内外两层码头锚地的海港驻扎重兵 — 这里比较容易成为盟军反攻欧洲大陆的跳板或者桥头堡。说起来最后中彩的诺曼底防区遭到攻击时防御工事只完成了30%。它未能当选防区要塞的原因正是这里完全是滩涂空地根本没有海港码头！那么整个“大西洋壁垒”最坚固的防区要塞又在哪里呢？德军西线总司令冯·隆德施泰德在回忆录中写道：“1941年底我军装备最好的一个步兵师被派往海峡群岛。在整个西线战役期间它都没有回到我身边。有谣传称杰塞岛（Jersey）、根内岛（Guernsey）和奥尔德尼岛（Alderney）的守军都被发给一种特殊臂章，上面写着‘（英国）国王的德国掷弹兵’ ……”以上三座岛屿均属于海峡群岛范围。（参照下方地图）其中根内岛面积最大同时也是群岛首府所在，正式行政区划分至今也叫做根内地区。比较靠近法国的杰塞岛面积居第二位。面积排第三位的奥尔德尼岛（Alderney）因为最接近英国海岸线而成为整个“大西洋壁垒”最坚固的防区要塞。顺便一提，希特勒下达“第40号特别训令”时就规定划出15个师兵力担任“大西洋壁垒”的守备部队。按照各个要塞的具体情况最少驻防1400人，最多9万人（相当于一个军）！奥尔德尼岛的守军则为3200人。本集内容较多Fish决定用配文图片的方式写来这部分，正所谓：“一张图胜千言书”啊。（小人书的广告词）话说Fish在国内工作时是广告公司的外勤。大部分时间在外头跑腿，能回公司吃午饭再午休半个小时是很罕见的情况。错过午饭时间可以在公司门外随便买点小吃解决，想趴在办公桌上睡个午觉那可就是妄想了。
海峡群岛地图
右下为奥尔德尼岛
纳粹宣传照里的海峡
群岛德国守军（二则）
公司规模不小足有200号人，占据了一整层楼。就算男女对半吧，那时约有四分之一的男同事组成了网络CS游戏（实战射击角色扮演）俱乐部。每到午休的时候就听见：“冲啊！”、“丢手榴弹！”、“射！快点射！”喊成一片只差把巡逻警察给引来了，怎么可能让人睡着？（笑）下面就让Fish以CS风格来写奥尔德尼岛要塞。以下均为Fish设计台词：先来一个任务简报。1.英军情报官：蓝莓少校（游戏人物），战争已经快要结束了，首相认为再让德军占据大英帝国的传统领地海峡群岛会让美国人瞧不起咱们。你的任务是带领200名精锐的“哥曼德”突击队员，搭乘10艘潜艇然后改乘橡皮艇在奥尔德尼岛南岸登陆。德方守军有3200人，你们不可能把他们全都干掉占领全岛。首相的意思是让你们去地图上那个有内齿轮标记的地方 — 岛上最古老的罗马海滨要塞宣示我方主权。下面第一张图是考古学家制作的古罗马要塞复原图。更下面一张是它现在的模样。请注意那个旗杆上是战前奥尔德尼岛当地政府的旗帜 — 现在应该换上纳粹万字旗了。你们的任务很简单：突防占领古罗马要塞，在那里升起大英帝国的旗帜拍照留念后撤离！
2.在心里问候了首相的先人之后，蓝莓少校去做出发准备。除了古罗马人，欧洲各国都曾在海峡群岛修建过海防要塞。这座中世纪“金牛座”要塞修建在一座暗礁上，形势险恶。集合于此的“哥曼德”突击队员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协调的声音：“那个……我突然肚子疼，能不能留下看守物资？”蓝莓少校三角眼一翻：“好啊！把这小子给我捆好当物资运上奥尔德尼岛：咱们正缺扫雷器材，就让他在前面探路好啦！”队员们哄笑起来……
3.登陆期间一切顺利。纳粹德国已经完全丧失了制空、制海权，借着夜色掩护突击队几乎是明目张胆地抢滩登陆。在雷区清出通道后开始向内陆目标挺进。然而噩梦突然降临：机枪的怒吼声响起，见鬼！正前方有一座暗堡！几颗信号弹腾空而起，岛北岸的德军炮台开始远射拦阻轰击；环岛公路方向传来机动车队的马达轰鸣声……
4.“冲啊！”、“丢手榴弹！”、“射！快点射！” ……毕竟是200名受过特训的突击队员，陷入守军包围仍能镇定地边打边撤。蓝莓少校正在疑惑敌兵为什么只围不追 — 难道他们害怕被自己人的炮火误伤？望远镜里显示出一座威武的堡垒。（这不是《变形金刚》动画片里的霸天虎总部么？）
5.勇猛的一班长抓起集束手榴弹就要冲锋，被蓝莓一把拉住：“你疯啦？看清楚了再行动！这个怪物修在陡坡顶上，不等你开始爬坡就会被机枪扫倒变成野花的肥料！”军曹在一旁建议：“对，对，不要硬拚！先从侧面远处迂回到悬崖前面然后沿着悬崖走绕过去好了，那边是机枪火力死角！”蓝莓鄙视地说：“好啊！就由军曹你自己去执行吧！”军曹瞪了上级一眼，带着几个愣头青开始绕行。等他们顺着悬崖到达堡垒的正下方，德国人的手榴弹像雨点搬倾泄而下！军曹的惨叫很快被爆炸声所掩盖……
6. 经过激战军服变成布条的蓝莓少校终于登上了悬崖峭壁。心里抱怨出发时每人只带8公斤高爆炸药确实太少了点。太阳冉冉升起，前方又出现了一个怪物！（这次是方的……汽车人总部？）放眼四顾，周围山头上都是防御工事！哎？我的人呢？一班长？二班长？三班……妈哟，原来只剩下自己啦！蓝莓吐了口唾沫（反正没人罚款），拿起武器 — 塞满炸药的20公斤背包准备客串“神风敢死队” ……
7.就在这时对面堡垒的防爆钢门打开了，一大群德国鬼子蜂拥而来！这些人围住他笑着说：“伙计你运气真好！刚才邓尼茨元帅在广播里宣布投降 — 战争终于结束啦！来吧，为了这件喜事大家干一杯！咱们地窖里有吃有喝，营长还开了一瓶藏了五年的白兰地呢！”酒足饭饱，蓝莓请求让他去古罗马要塞升起国旗。德军营长为难地挠头：“那什么，当年登陆时早晚天气太冷，咱们把木头旗杆当劈柴给烧了……要不把炮管拆下来再做一个？”蓝莓目瞪口呆片刻后狂笑大吼各一声，跑到悬崖顶上把贴身携带的国旗当风筝放了出去……
还请注意最后出场的那个方形大碉堡实际拍摄于首府根内岛上，不过OT在海峡群岛修了那么多工事，仔细去奥尔德尼岛寻找应该还是能找到。上面这个游戏设定是有一定真实历史背景的。首先奥尔德尼岛的确自古罗马时期就是海上要塞了。虽然位于英法两国边界，但从传统上来说海峡群岛一直是英国领土：岛上居民通用英语，流通货币也是英镑。1940年夏纳粹德国击败法国后顺手牵羊派部队占领了海峡群岛。这里也就变成了二战期间唯一被德军占领的英国领土。（北非殖民地不算）对于希特勒来说守卫奥尔德尼岛的政治意义远大于军事意义。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上面那张奥尔德尼岛布防图上用星形代表的炮台基本上都集中在岛北岸 — 虽然其射程确实可以覆盖全岛。（参看本段下方组图）这里需要强调的是“大西洋壁垒”当然并不像纳粹宣传部吹嘘的那样“坚不可摧”，但也不是像盟军宣传的那样“一触即溃”。要知道即使在防御工事只完成30%的诺曼底地段，登陆战仍曾使盟军付出过惨重代价还差一点攻击失败。（见第10篇中集）身为战后世代Fish吃惊地发现英文维基百科开出的“大西洋壁垒”18座要塞列表当中竟然有8座是在1945年5月8日丘吉尔首相公开宣布盟军获得欧洲战场胜利的所谓“VE日”之后才宣布投降的。其中最坚固的奥尔德尼岛要塞投降时间也最晚 — 那时已经是5月16日了！（此时首府根内岛已经于5月9日投降）这不是抽丘吉尔的耳光么？而且仔细看照片的话我们还会发现受降地点的炮台毫发无损，德军官兵衣着和英军一样挺括干净。原来盟军登陆欧洲时特地绕过了奥尔德尼岛这块难啃的骨头 — 这里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激烈的战斗！Fish个人觉得每场战争都是一场人间悲剧，但其中不乏奥尔德尼岛守军不战而降这样的喜剧片段。让我们想象一下某位纳粹大兵从岛上平安返回故乡却把父母吓得差点昏倒的场面。根据BBC的广播宣传“大西洋壁垒”已经在1944年6月6日诺曼底登陆后一个月之内土崩瓦解。位于防线最前沿的儿子理应早就阵亡了，将近一年后他却毫发无损地回到家中。从某种程度上说奥尔德尼岛确实就是纳粹吹嘘的、无法攻克的要塞啊！
奥尔德尼岛炮兵观察站
奥尔德尼岛炮台例图
奥尔德尼岛守军投降场面
现在写一下被现代军事爱好者誉为“海狼之巢”的纳粹潜艇洞库。希特勒在“第40号特别训令”当中提到“大西洋壁垒”除了防备盟军在西欧登陆还有一个任务是为沿岸纳粹海军基地提供掩护。这就造成了一个误会：共有60万法国劳工参与了法国海岸“大西洋壁垒”和纳粹海军基地的建设。他们并不知道海军设施和“大西洋壁垒”其实是分别设计、建造并管理的，实际上是两个独立的防御体系。只有约一半劳工是在建设“大西洋壁垒”，另一半则是在为纳粹海军基地操劳效力。而驻扎在“大西洋壁垒”32个防区的15个守备师也不全是德国陆军部队。例如法国海岸靠近西班牙边境的拉豪塞尔港（La Rochelle）被定为防区要塞后任命的守备司令就是一位名叫恩斯特·斯奇尔特兹（Ernst Schirlitz）的海军中将。这更进一步加深了误会。还有二战期间纳粹潜艇基地几乎在欧洲遍地开花，最远修到了希腊的萨拉米斯和南斯拉夫的普拉！有历史学家认为正是由于各地海军基地和“大西洋壁垒”同时投入建设才导致后者迟迟未能完工。二战爆发之前邓尼茨虽然修改了破交战术并大力生产新式远洋潜艇，但潜艇部队的后勤保障还是一战时的旧套路。潜艇的补给物资和武器弹药大多囤积在武装货轮一类的“母船”上，潜艇以“母船”为核心停靠在军港泊位上。开战后英法等国飞机的主要攻击目标是船台上正在建设的纳粹水面巨舰，只对德国潜艇发动过几次不成功的空袭，还是让纳粹海军意识到舰队特别是潜艇部队基地的防空重要性。一开始海军司令雷德尔曾设想过把汉堡、基尔、不来梅等传统德国海军基地要塞化，为包括潜艇在内的所有海军舰船提供防空掩护。但当时新建的水面舰艇都是排水量数万吨、高几十米的大家伙，专门为它们建立防空掩体纳粹德国根本就没有那个经济基础。邓尼茨和雷德尔只好退而求其次，找OT设计低矮而又结实的潜艇洞库。当时谁都没有想到他们正在努力完成一项堪与金字塔媲美的人类建筑工程杰作。
美国芝加哥工业博物馆
复制的纳粹潜艇洞库
图中潜艇为U505，1944年6月4日
投降后经过横越大西洋远航到达这里
OT北部突击队的标志中央为大写字母N
下文中的西部突击队应该使用W
当然并非所有纳粹潜艇基地都建有洞库。二战期间邓尼茨指挥着大小各异的不下40个潜艇基地，但一共只拥有19座洞库（群）为潜艇提供防空掩护以及维修保养。（德国本土7个、挪威3个、法国9个）1941年以一战当中比利时布鲁日港的德军小型防空洞库为蓝本，纳粹的“海狼之巢”设计建设开始规范化。为了更好地为纳粹海军这个大客户服务，弗里茨·托特甚至下令建立了名为“西部突击队”的组织分支，由高级工程师卡尔·魏斯（Karl Weis）专门负责。1940年德国本土的洞库率先开始动工 — 它们其实是为潜艇总装生产线特制的防空掩体。这些生产型洞库与后面将写到的法国海岸战斗编队洞库群相比面积普遍不大，建筑布局却基本相同。以1941年3月竣工的汉堡“易北河2号”洞库（Elbe II）为例，从正面看它是一个临水短边开有两个门洞（双船坞）的长方形低矮楼房。底层除了最主要的船坞，靠岸一侧是物资仓库，另一侧则为办公室、锅炉和配电房。它们受到至少2米厚的水泥外墙保护。二层是维修车间，摆满了车床等机械设备。每个门洞的后面是长112米、宽22.5米的船坞。每个船坞又分为干船坞和湿船坞两类。平时干船坞和湿船坞一样有10米的深水区；从水面到屋顶也差不多是这个高度。用强力水泵可以在3小时内将干船坞的水全部排光。这时潜艇被吊在天花板的30吨高架吊车上，方便后勤人员下来维修平时藏在水线以下的螺旋桨和船舵。在装配潜艇时则反过来执行：先把潜艇装好再向干船坞注水进行水密性测试。试航时潜艇直接在湿船坞停泊。船坞不论干湿两侧均预留有1.5米宽的步行通道。理论上每个洞（有点像在写高尔夫球？）可以并排停靠两艘潜艇，每艘各靠着一侧步行通道。后来战争发展潜艇数量猛增，每个洞改为停靠3艘潜艇。这第三艘潜艇挤在前面两艘潜艇和门洞之间的空隙里，也就是呈倒品字形排列。因为第三艘潜艇不靠船坞任何一边，艇上人员需要搭跳板从前面一艘潜艇上走过才能登陆。到二战末期有的大船坞甚至硬是挤进去6艘潜艇！
易北河2号俯视图
法国劳工在浇注顶部混凝土（二则）
这种长方形洞库在靠岸的短边开有后门，一般和门洞数量/宽度相等。一开始是百叶窗式金属升降门，随着战争发展改为用双层金属板夹着水泥，基本和外墙相同厚度的“夹心门”。厚重的防轰炸顶层才是潜艇洞库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设计时OT工程师认为敌人的攻击方式不外乎派小型飞机低空投射鱼雷和大批轰炸机高空投炸弹（水平轰炸）这两种。前者在顶层架设2、3门轻型高射炮并在门洞前方布置防雷网就可以对付。就算被鱼雷击中也只能伤到潜艇，不可能动摇坚固的洞库本身。后者则是不设上限的防空设计挑战。原始计划是铺设4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天花板。最后变成了三层的“范罗斯特”防御结构。（Fangrost， 发明者的名字）。打个简单的比方：把纸板箱的外皮撕掉，那里面的防震部分基本上就是“范罗斯特”结构了。在至少3米厚的第一层上架设有三角形、侧面如波纹曲折的第二层，最顶层则是用来吸收爆炸冲击波的一大排暴露在外的水泥横梁。每两层之间还有1.5米高度的空心夹层（也是用来减弱冲击波威力）。这种结构使洞库房顶厚达6米左右，但实际防护能力相当于10米厚的实心水泥板！可以说潜艇洞库的某些巧妙设计甚至超过了后来的“大西洋壁垒”。首先德国人往往还会在洞库顶层添加一些食堂之类的附加建筑。它们光是地板就有1米厚，成为“范罗斯特”结构以外的附加防护。从停在船坞里的潜艇向上仰视，会觉得天花板亮得刺眼。其实顶部内侧只装了两排弧光灯。但为了防止水泥碎块掉下来伤人，在水泥天花板下方设有一层波纹钢板。灯光被金属板反射还起到了增强亮度的作用。
建设中的潜艇洞库群
易北河二号废墟
摄于1947年
随着纳粹潜艇的个头变大航程越来越远潜艇洞库也越造越大。以不来梅的“瓦伦丁”洞库为例，它在德国本土洞库里排第二大。占地4万9千平方米，使用了25万吨混凝土和2.7万吨钢筋，造价高达1亿2千万帝国马克！正是因为太大了，到1945年5月二战结束它才刚完成90%。估计有4千名劳工在建设过程中因为事故丧生。1945年5月3日汉堡港被盟军攻克。大部分德军潜艇选择自沉。“易北河2号”洞库和在船坞内部自沉的3艘潜艇落入对其恨之入骨的英国人之手。1945年11月11日皇家工兵把大量缴获的德国空军炸弹运来对洞库进行爆破处理。请注意是从内部破坏 — 实战证明从外面炸根本伤不了潜艇洞库。结果被炸塌的屋顶折断掉落压碎了一侧那艘潜艇，另两艘潜艇却依旧完好地沉在船坞里面。英国佬不解恨地甩手离去。从1949年西德政府就一直考虑如何处理“易北河2号”— 至1995年拆除预计费用已高达3千万马克！最后政府采用海砂这一混凝土替代品对废墟进行填埋，直到2001年才算把“易北河2号”从地图上抹掉。其实最大的潜艇维修基地设于法国的洛里昂。这里有2座专门的“大教堂”仓库（用渔船制造厂改建）和代号分别为“克罗曼1、2、3号”的7至8洞船坞群。每个洞库群之间有铁轨和转盘连接，潜艇可以被吊起安放在48米长的轮车上在它们之间运输转移。小型的潜艇则可以直接送到洞库后方的露天修理场。革命性的XXI型新式潜艇采用前卫的分段生产模式，各段艇身在内陆完工后用火车运来在洞库后部总装，经洞库后门进入深水区测试最后从前门出航。整个建造周期约为176天。二战期间这里遭遇过33次大规模空袭，小规模轰炸则不计其数，但直到1945年5月10日守军投降它都在维持运转。
U56号潜艇被放在轮车上从
后门进入“克罗曼2号”洞库
德国本土潜艇洞库先天不足：出海口只能选择丹麦海峡或者北海区域，航线漫长而危险。随着1940年夏法国战败投降，纳粹海军潜艇部队扬眉吐气，OT开始在挪威和法国海岸线上大兴土木。德国远洋潜艇的自由航行时代随之到来。每个潜艇洞库都有它自己的故事，在收集本文资料的过程中Fish读到过一些趣闻。以法国海岸为例，最坚固的也是最早建立的布雷斯特洞库（Brest）于1941年1月动工，因为不断遭到英国空军轰炸到1942年夏末才完成。顶部防护层也达到了破纪录的7米厚度。从外观上看布雷斯特洞库比后面会写到的圣纳泽尔洞库还多出一个洞，但它其实是由一个标准长度4洞和一个10洞、长度较短的洞库群组成的复合体。从空中俯视呈长边靠岸的大写字母L。整个1941至1945年间，布雷斯特洞库群遭遇盟军至少80次轰炸却屹立不倒（最多一次154架轰炸机同时来袭），反而击落敌方50架轰炸机！1944年9月，由于盟军地面部队在诺曼底登陆后不断逼近，第9潜艇编队司令海因里希·维伦布洛克少校乘U256号潜艇黯然离开这里。（他就是下面将提到的《从海底出击》电影人物原型）美军在1944年9月21日攻克该地，付出了伤亡1万人的代价。让他们吃惊的是经过连续激战整个港口的建筑设施全部被毁，布雷斯特洞库却依然完好地挺立着！实际上因为坚固耐用，大部分建在法国海岸的潜艇洞库战后被自由法国海军接收继续扮演潜艇后勤基地角色直到1990年代中期冷战结束，个别至今仍在服役！到目前为止布雷斯特洞库仍旧是停有核潜艇的法国海军设施，禁止游客入内参观。
布雷斯特洞库群
洞库墙上用法语写着
“海军潜艇基地”
圣纳泽尔洞库群
圣纳泽尔洞库是现存最大的单个纳粹潜艇洞库群：1941年3月动工，一共有14洞！（1至8号是干船坞，9至14号是湿船坞）最主要的识别特征是在最左侧的14、13号门和其它洞之间有一个8米宽的封闭式仓库。这种特殊结构在5、6号门之间还有一个。至少备用鱼雷的收藏空间是不成问题了。其实在最右侧的1号门和洞库外墙之间还隐蔽着一个宽达22米的巨型仓库！（它比130米长的洞库要短近10米，很难被发现）到二战末期由于盟军掌握了制空权，那些预设仓库空间不足的潜艇洞库只好把靠岸最近的干船坞改为仓库使用了。圣纳泽尔洞库群的巨大体积使设计者被迫节省材料：除了外墙每个洞库之间的隔墙只有1.25米厚，洞库靠岸一侧有两个5米宽的大门连通着一条横贯整个洞库尾部的走廊。（铺设有运输铁轨）圣纳泽尔洞库1941年6月30日正式启用，潜艇部队司令邓尼茨（当时为海军中将）亲自到场参加庆祝典礼。因为面积巨大这儿很罕见地同时驻扎着第6、7两个潜艇编队。也正因为圣纳泽尔洞库群目标太大，整个二战期间盟国空军对它组织了不下30次轰炸（共损失58架轰炸机），但它竟然完好地挺立到二战结束！为防万一OT把它的顶部防护层又加厚了4米！随着战争向不利于德国的方向发展，连传统的欢送、欢迎仪式都被迫取消。但每当潜艇回航到达坚不可摧的潜艇洞库门前，好几个星期没有多余淡水洗澡的水兵们都会在心里高呼：“总算到家啦！”现在的圣纳泽尔洞库上层是潜艇博物馆，下层船坞仍旧作为商船和游艇的锚地使用。
一艘纳粹潜艇正准备
从前方进入11号洞
《从海底出击》剧照
U96号离开洞库起航
拉帕利斯洞库本来是法国军港，它在1940年落入纳粹海军之手。因为有现成的基础潜艇洞库建设进展神速。1941年4月开工，当年10月基本完成。（其中10号洞因故未能完工）而且只动用了490名OT工程队员和1800名法国劳工！完成后的拉帕利斯洞库有10个门，其中3号到7号为干船坞，其余则为湿船坞。它是纳粹驻法国第3潜艇编队的基地。头两个干船坞完工3个星期之后潜艇就开始抵达了。很好地体现了德国人讲究效率的民族特质。拉帕利斯洞库经受住8次盟军空袭幸存到战争结束。1981年7月拉帕利斯洞库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一艘VIIC型纳粹潜艇正从这里起航出海，一切恍若时光倒流。实际上这是一艘特制的潜艇复制品，有人包下整个基地用来拍摄外景！因成为西德电影《从海底出击》（1981年9月拍摄完毕，耗资1千8百万美元）的主要外景地，拉帕利斯洞库已经是最出名的旅游景点之一。法国著名的红酒产地波尔多也建有一座潜艇洞库。1940年开工时这里本来预定为意大利潜艇基地。但由于意大利人实在表现欠佳，邓尼茨海军上将在1941年把它收回供纳粹德国潜艇使用。（第12潜艇编队）这是一个11洞的洞库群，1到4号门为双泊位湿船坞，5至8号门为单泊位湿船坞。9至11号门为干船坞。值得注意的是该洞库建立在坚硬的水下岩层上，和OT设计师的估计正好相反，因为不用浪费大量水泥打造地基，施工时间比其它洞库都要短！（OT为什么不吸取这个经验教训呢？）二战初期几艘日本远洋潜艇曾拜访过波尔多洞库。传说共有5艘从日本出发但只有3艘安全抵达。1940年至1944年间波尔多洞库遭遇过7次空袭，但基本完好地坚持到二战结束。现在只要价钱合适，它仍能为帆船游艇提供安全避风港！
特殊的单门潜艇洞库
在网上资料中Fish还发现了一个很罕见的单独船坞洞库。有国内网站宣称它很可能是大个头的XIV型“奶牛”潜水加油船基地。从门洞结构来看，应该也可以接纳S型鱼雷艇和扫雷艇入驻，云云。经Fish调查它原来是1960年代南斯拉夫在克罗地亚Parija湾建设的代号为Brac的现代潜艇洞库。直到1991年南斯拉夫解体都未能完工。唉，信息爆炸之外还附送资料欺诈，结果只能是谣言满天。顺便一提，九死一生出海远航的纳粹潜艇乘员和留守洞库的纳粹海军后勤人员其实关系很差。他们称这些管理员为“银币”（后勤兵制服装饰为银色，出海的战斗人员则为金色），双方口角甚至打斗时有发生— 起因大多仅仅是去电影院前后排位置或者进军人俱乐部的先后顺序。当然后勤管理员也有其不满理由：战斗人员的军饷和假期远远高于前者。其实就连铁石心肠的邓尼茨都有他温柔的一面。为了让战斗人员经历激战后尽早返回德国度假，至少在二战初期纳粹海军潜艇部队会为他们包租火车专列。水兵们亲切地称之为“司令特快”。二战后期回国度假被迫取消，战斗人员长期留守潜艇随时待命。邓尼茨又下令将没收的法国旅馆甚至城堡改为军人俱乐部，在当地电影院放映德语电影……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二战结束时管理人员大多带着满仓库的物资结队投降。而大多数战斗人员却按照一战传统执行“彩虹计划”：将心爱的潜艇自沉在锚地里！2020年蒙特利尔市在防疫时期为了鼓舞民心士气也搞过所谓“彩虹运动”。这只能说明战后时代的官员对历史根本茫然无知。
一座法兰克塔
头一次在网上看到法兰克塔（英语 Flak Tower）的照片还是在加拿大爆发疫情之前。当时以为法兰克指的是这种建筑的诞生地。Fish记得那座塔是建在慕尼黑，塔身上还挂着当地音乐节的广告旗。害我不由得浮想联翩：乐队在高塔上现场演奏，仙乐飘飘从天而降，美不胜收啊！2023年为了搜集本书资料Fish去某个英语航空知识网站泡了将近半个月。有一次在那里偶然读到关于法兰克塔的文章才知道我对它的误解有多深！长久以来Fish都对二战历史存有一个疑问。盟军的无差别地毯式大轰炸明明是以纳粹德国为目标开始的。二战末期盟国轰炸机才移师轰炸日本，成为好几代日本人挥之不去的噩梦。有很多日本动漫作品都反映过这场恐怖的人间浩劫。（例如《萤火虫之墓》）为什么德国人对此却反应冷淡，好像他们比日本人更耐炸似的？而打开真相之门的金钥匙正是法兰克塔！原来德语里面Flak根本不是地名（有也是巧合！）而是防空系统的意思。二战时期德国防空系统的核心是高射炮，辅以“听筒”式声波监听预警系统（图见第6篇中集。德国雷达质量差，一直未能将其取代）、探照灯和光学瞄准设备。不知是哪位高人第一个想到把Flak防空系统搬到高塔上，打造出极具纳粹德国特色的本土防空体系？现存所有的百余座法兰克塔全部建于德国境内防空要点地区，在占领区基本上看不到。更让Fish吃惊的是资料显示有些法兰克塔竟然在二战开始前就建好了— 当然它们的建设一直持续到二战中后期。要知道二战初期纳粹空军完全掌握着西欧大陆（除去英伦三岛和冰岛）的制空权，德国本土遭遇轰炸威胁是1943年以后的事。到底是谁未卜先知抢先建造了法兰克塔？如果传说无误OT创始人弗里茨·托特就是它们的始作俑者，那么这位纳粹装备部长简直可以被纳粹政权封为圣人了。
法兰克塔的3种类型
（三维模型）
一座修建中的2型法兰克塔
摄于1930年代末
经过学习Fish才知道法兰克塔一共有三种，分别是1、2、3型。（见上图）Fish当年看到的慕尼黑法兰克塔是3型的。请注意不要因为这3型法兰克塔的尺寸越变越小就误以为它们分别设计建造于二战不同阶段，象征着第三帝国力量的逐渐衰退。其实它们的尺寸各异只是因为功能不同。面积最大的1型法兰克塔除了负有防空任务还是平民百姓的防空掩体。它是每边长75米、高35米的矮立方体建筑。比1型小一些的2型与前者高度相同，边长为60米。它可以视为1型的加固版。除了前者的用途外2型塔主要负责重点防空，还兼具贵重物资仓库的作用。3型法兰克塔是多边形棱柱结构，比前两型高出5到10米，因为各地3型塔尺寸不统一，只能说它的直径约在35米左右。1型和2型塔在顶部设有高射炮阵地，被归类为战斗塔（G塔）；3型虽然也配有高射炮，但最顶端是“听筒”预警设备的天线罩，归类为指挥塔（L塔）。1、2型法兰克塔和3型指挥塔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地面防空体系。其中1型法兰克塔很好地揭示了为什么盟军对德国本土的无差别轰炸没有收到对日本人那样的威慑效果。1型塔的地面部分拥有至少2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外墙，内部承重墙则厚达3米！它的地下建有宽广的防空掩体，可以容纳1万8千人同时避难！大门有3座，设有供妇女和婴幼儿专用的“快速通道”。二层是拥有许多房间的军医院，当然平民也被获准使用（军人优先）。再往上则是军事禁区。这里除了设有武器弹药库和后备兵员宿舍，还存储着大量桶装饮用水和干粮。在顶层便是最核心的Flak防空阵地了。
3米厚的内部承重墙
Flak37型高射炮（背景）
和它的光学瞄准器，
实际上是带望远镜头的摄影机
柏林动物园1型G塔顶部细节
较远处是带“听筒”的L塔
它很罕见地是座方形建筑
隐蔽在2型塔顶部掩体内的
Flak40型128毫米高射炮
3型指挥塔（L塔）只装备几门轻型小口径高射炮（或者机枪）。1型G塔的装备是至少两门著名的88毫米口径Flak37型高射炮，辅以探照灯和光学瞄准器。2型塔建成数量最少但火力最猛。它顶部的四个圆柱形防空掩体里至少有一半放置有Flak40型128毫米口径高射炮。这种炮因为笨重产量不高，一共只生产了200多门。大部分被装上火车底盘作为机动列车炮使用。在柏林地区一共只部署了8门。上面有张历史照片展示的是建在柏林动物园的那座1型G塔和3型L塔。和很多法兰克塔一样，它们坚固的身躯成为很多柏林市民在空袭灾难中的希望寄托。作为路痴Fish觉得法兰克塔还起到很好的地标作用：比起日本、英国、苏联的普通地下防空洞，德国防空掩体要好找多了— 只要朝着法兰克塔跑就行了！其实在1型法兰克塔里躲避空袭并不是什么美妙的回忆。除了躺在军医院床位上的伤员，所有平民都只能相互依偎着通宵站立。头顶上炸弹开花火炮轰鸣，地下掩体虽然坚固仍旧会不时颤抖几下。空袭警报结束回到地面往往会发现自己的家园早已化为一片瓦砾。真个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更要命的是纳粹政府将平民分为三六九等，像柏林、汉堡这类人口数百万的大城市不是所有人都能获得进入1型法兰克塔避难的权利！从数据上我们可以看出法兰克塔其实还没有纳粹海军潜艇洞库坚固，顶多是防空火力比较强罢了。它们大部分都幸存到战后是因为盟国空军修改了远程轰炸战术，对它们避实就虚，既节省弹药又降低风险（不过浪费时间和燃料）。反正从1943年开始纳粹就逐渐丧失了制空权，地面上的德国人就算能躲过一时最终又能跑到哪里去？确实，法兰克塔再厉害也不可能像变形金刚那样变换位置机动迎敌吧？（笑）所以法兰克塔的创意设计虽好却不能避免纳粹德国最终战败投降的命运。
“动物园塔”第一次爆破（二则）
“动物园塔”第二次爆破
有趣的是1945年5月德国战败后法兰克塔又成了德国各地无家可归者的收容所和发放配给食物的地方，继续着保护人民的历史使命。基于不同理由盟军当中不乏有将其除之而后快者。这里仅以位于后来东西德边界的柏林“动物园塔”（英语 Zoo Tower）结局当作范例。1947年7月一支苏联红军部队突然冲入“动物园塔”将其内部仓库洗劫一空。这些人并不是饿了来和老百姓争夺口粮，而是想在调防回国前发一笔横财。前面写过2型G塔同时也是贵重物资仓库。发展到后来连1型G塔也接受了一些特殊物品的储藏任务。据民间传说这些红军败类抢走的宝物当中包括柏林铸币厂存放在“动物园塔”里跨越百年的一整套德国马克和芬尼硬币样品。可能还有乡下贵族为防万一寄放入城的金银餐具之类。就像事先串通好了似的，附近的英国占领军赶来“维持秩序”，却又把“动物园塔”彻底清空并宣布将对其进行爆破处理！作为试车7月28日英国皇家工兵部队先动手把规模较小的L塔给炸了。引发新闻媒体对“动物园塔”剩余1型G塔部分的关注。1947年8月30日下午16点，皇家工兵引爆了堆在“动物园塔”里的25吨炸药。随着一阵闷雷似的轰鸣，烟柱从各个开口处喷涌而出，大地为之颤动……可等到烟雾散去再看，这座巨人般的建筑虽然从中间裂开并向外侧倾斜却仍旧屹立不倒！在场的美国记者讽刺地写道：“德国制造果然坚固耐用名不虚传！”蒙羞的皇家工兵于9月4日再次对“动物园塔”进行爆破。这次他们拼凑了35吨炸药，还在塔身各处打了400个炮眼。随着又一次人造地震的颤抖轰鸣，巨大的烟柱随之腾空而起。根据官方说法第二次爆破获得圆满成功。而德国民间传说则是“动物园塔”的地基与残墙断壁依然顽强耸立着！
汉堡1型G塔（二则）
时至今日这片人工地震过两次的土地早已被交还给柏林动物园。在“动物园塔”的旧址上注水修建了巨型河马池。水面之下是否还存在那座1型G塔的遗迹？这个你我不知只有河马知道！L塔的遗址上则兴建了鸟类展厅。另外作为原创作者Fish并不护短：还请读者注意上面一段更上方媒体提供的“动物园塔”第一次爆破组图存在破绽。第一张引爆图的景色明显是在冬季，而第二张废墟图又变成夏季。按照英文媒体的说法“动物园塔”是唯一被爆破处理掉的1型法兰克塔，而根据新闻报道两次爆破时间都是在夏季。那么难道1947年7月的柏林竟曾天降大雪？是无意中出现笔误还是另有隐情？到现在80多年过去真的是只有天知道了！话说二战期间著名港口城市汉堡的Heiligengeistfeld闹市区也建有一座1型法兰克塔。因为上述柏林“动物园塔”爆破失败的先例，汉堡市政府决定把这座完工于1942年的防御工事完整保存下来。时过境迁，就连这座法兰克塔所在的行政区域也改名为圣保利（Saint Pauli）。在2020年9月网上最早出现消息称美国波士顿某财团决定买下这座法兰克塔开发其植被绿化建筑项目。2024年8月有人在网上报料称美国人已经雇用德国建筑队悄悄把法兰克塔改造完毕。这座在法兰克塔顶部又加修136个房间和完全绿化屋顶公园的现代版“空中花园”将在2025年7月正式对外开放。在此让我们祝福这座没有变成月下废墟而是“旧貌换新颜”的历史建筑天长地久并永不再遭遇战争！
被改造的圣保利法兰克塔
摄于2022年
（8.1番外篇下集完，敬请关注下一篇 副元首之谜 回总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