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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北美地区习惯在工作单位与同事初次见面被俗称为“破冰”。一般要求新人趁开会当众自我介绍，为了缓和气氛领导会提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例如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之类。可是大公司往往人多事杂，开会时间并不固定。打工2个月后领导还会问某某你“破冰”了没有？被问者的难堪可想而知。也许是因为加拿大的冬季漫长，Fish每次在这里偶遇“破冰”时总会联想到北方爱斯基摩人在结冰湖泊上打洞捕鱼的场面 — 不知这是否就是“破冰”的由来？在加拿大居住多年，按理说Fish对这里冬季已经有所适应。但每次脚穿重靴冒着暴风雪上下班仍是个人最讨厌的日常经历。不要说上下班，冬天周末乘公交车去购买每周口粮，因为周末铲雪队不上班往往需要在挖成战壕般的人行道上穿行，受地面不平和靴子拖累走路摇摆宛若醉汉（狗熊？）。有时积雪未除，甚至需要站在足有轿车高度的雪堆上等候公交车。每次经过超市停车场，望着堆在狭窄步行通道边足有一层楼高的人造雪堆，Fish心里总会产生一个愿望：如果某一天我能获得超能力，劈开雪堆犁开冻土那该有多好？不知为何，当我下定决心把本书推进到苏联卫国战争部分时正值夏季酷暑，知了蝉鸣。可Fish眼前却出现了冬季那排高大雪堆的形象。就让我们犁开冻土，好好寻觅一下历史的真相吧！首先苏联这个国家虽然已经不存在了，但它留给后代世人的历史遗产还是十分丰厚的。卫国战争是二战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关于它的专著已然多到让人眼花缭乱。很多人都知道入侵苏联是纳粹德国走向灭亡的开端。这场人类历史上罕见的残酷战斗早已分出胜负。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人仍旧在问希特勒为何会决定入侵苏联？又是什么决定了这场战争的胜负？
希特勒对苏联的态度
曾有过180度转变
根据美籍犹太人作家赫尔曼·沃克的纪实小说《战争风云》，在1939年9月入侵波兰挑起世界大战前夕希特勒说过：“美国只是黑人与犹太人的混合体，并不可怕；
苏联则不同：斯大林已经结好了网等着我们往里钻！”而到1941年6月入侵苏联前夕，同一位历史人物却改口说：“苏联就好比一栋腐朽的破房子，只要在它大门上踢一脚整个建筑就会轰然倒塌！”是什么使希特勒对苏联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前后矛盾的巨大变化？为什么苏联和纳粹德国这对曾经的盟友会反目成仇？首先排犹反共一直是纳粹党的宗旨，希特勒的政权不可能和共产党当权的苏联长期并存。早在1933年2月3日上台之前，希特勒与德国军队高层会晤时就提到过纳粹德国的“终极目标”：征服东方的“生存空间”并加以“无情地日耳曼化”。只要斯大林等苏联高层官员读过《我的奋斗》就会明白苏德之间终有一战，只是时间迟早问题。话说《福尔摩斯探案全集》里有个故事叫《诺伍德的建筑师》。内容是某退休建筑商计划陷害一个年轻的公证员以报复自己年轻时向他母亲求婚被拒。（笑）这位建筑师伪造了一个谋杀焚尸现场、藏身密室并把目标列为遗嘱受益人。为此他需要拟定一份新的遗嘱。此人在从乡下进城的早班火车上匆匆写好了该文件。结果却被福尔摩斯看出了破绽：这份手稿在列车正常行驶时字迹端正，在转弯过道岔时字迹模糊，有谁会以如此草率的方式来设立遗嘱呢？在此Fish想强调苏德双方的所谓盟约根本就是表面文章，他们各自都在为准备打仗争取时间而已。很多人都知道1939年8月23日苏联和德国在柏林连夜签订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里面包含有秘密部分规定了双方之一向波兰开战（不用宣战）后另一方出兵的义务以及两家瓜分波兰领土的大致方案。而大部分读者并不知道该条约草案是1939年6月26日由双方各派两名低级外交官去柏林某餐馆边吃边谈在饭桌上匆忙拟好的！国家大事就这样如同儿戏般被敲定。
《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签字后
苏联外长莫洛托夫（左）、
德国外长里宾特洛普（右）
与斯大林站在一起合影
口是心非的盟友
1940年代初漫画
一开始希特勒对苏联心存顾忌是可以理解的。纳粹党1933年上台执政的时候德国身为战败国可谓百废待兴。反观苏联却已经开始了全国大规模工业化的“五年计划”。更重要的是由于执行计划经济，苏联基本上没有受到1929年从美国开始蔓延的世界性经济危机影响。两者的经济发展根本就没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在1930年代前期号称全欧洲最强大的苏联红军已经建立装甲、伞兵部队（共计540万人、坦克25000辆）并拥有一大批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军队指挥官。苏德的初次较量其实早在1936年西班牙内战时期就开始了。当时为了防止苏联支持的西班牙政府军获胜，德国方面发起了“希姆莱行动”。由海因里希·希姆莱指挥的纳粹情报部门伪造了几封匈牙利情报部门和苏联国防部长米哈伊尔·图哈切夫斯基元帅等“托派份子”的秘密来往信件。此事引起了斯大林的注意并在苏共中央内部引发了混乱。说起来希姆莱干这种拐弯抹角的勾当是有前科的。1934年“长刀之夜”期间（见第5篇下集）正是这位党卫队全国领袖向希特勒提供了一系列罗姆的“罪证”才促使冲锋队上层遭到镇压。这里还要解释一下“托派份子”（党内反对派）的定义由来。列奥·托洛夫斯基（Leo Trotzki）原本姓勃朗施坦，1879年11月7日出生于沙俄统治下乌克兰别列夫斯拉夫卡（Bereslavka）一个犹太富农家庭。1888年被表哥带到敖德萨接受新式教育。1896年读七年级时他就投身社会主义革命运动。有趣的是列奥原本反对马克思主义。1900年夏他和女共产主义者亚历山德拉·索科洛夫斯卡娅（Aleksandra Sokolovskaya）相恋结婚后才改变了政治信仰。同年夫妻两人都被沙俄政府逮捕流放西伯利亚。1902年勃朗施坦躲在干草马车里逃离西伯利亚并流亡英国。假护照上他使用的新姓氏托洛夫斯基其实是西伯利亚某位监狱看守的真名！后来妻子带着女儿也逃离西伯利亚，全家在伦敦团聚。
海因里希·希姆莱
流亡伦敦期间托洛夫斯基化名“佩罗”开始为俄共《星火报》写稿，但未能像列宁那样成为该报六位编辑之一。1905年2月托洛夫斯基化名为“亚诺夫斯基”（他的出生地旧名为亚诺夫卡）以记者身份被派回圣彼得堡支持那里的工人运动。成为后来苏维埃政党的奠基者之一。罢工遭镇压失败后“亚诺夫斯基”和14名同党被捕判处流放西伯利亚。1907年1月托洛夫斯基再次逃离俄国流亡伦敦。1908年10月托洛夫斯基参与了《真理报》的创建，直到1912年4月该报因为经费问题被迫停刊。有趣的是同年4月22日《真理报》在列宁支持下重新复刊，主编名为约瑟夫·朱加什维利 — 也就是后来的苏共总书记斯大林！由于各种原因托洛夫斯基先后流亡芬兰、奥匈帝国（维也纳）等地，他在伦敦出生的二女儿妮娜直到1917年才在圣彼得堡遇到10年未见的父亲！1917年“二月革命”爆发沙俄政府倒台，正在纽约的托洛夫斯基急忙办理回国手续。极为讽刺的是轮船途径加拿大哈利法克斯港时这位俄国共产党人被英国殖民政府以“德国间谍”的罪名逮捕关入德军战俘营。在一个月时间内精力旺盛的托洛夫斯基不断发表支持德共的演说。以至于530位被俘德国军官联名请愿要求将他释放！据说4月29日托洛夫斯基获释时被俘的德国水兵自发组成乐队用《国际歌》欢送。（令人想起《空军一号》里的片断）随后的“七月危机”期间列宁和托洛夫斯基又都曾被政敌指控为德国间谍。另外苏俄退出和德国战争的《布列斯特 — 立陶夫斯克休战条约》其实是托洛夫斯基和他妹夫列夫·加米涅夫共同参加谈判取得的成果。“十月革命”后托洛夫斯基组建领导红军并赢得了内战胜利，被誉为“红军之父”。
列奥·托洛夫斯基
摄于1918年
长期任俄共军事委员以及圣彼得堡工会主席的托洛夫斯基和苏共主席列宁从内战时期就建立了合作关系，实际上两人共同执政。内战末期斯大林支持进兵西伯利亚剿灭高尔察克叛军，与托洛夫斯基发生分歧。而1920年斯大林领导的波苏战争失利，1921年3月托洛夫斯基出面签订《里加条约》，双方算是扯平了。1922年格鲁吉亚并入苏联时斯大林请求在故乡执行比较温和的经济政策。而苏共中央列宁和托洛夫斯基的攻守同盟反对搞特殊化，令斯大林在政治上相当被动。1923年身体健康恶化的列宁建立以总书记斯大林为首的“三驾马车”领导班子帮助自己处理政务。1924年1月21日列宁逝世。当时托洛夫斯基自己也病了，正坐在开往疗养地第比利斯的火车上。斯大林欺骗托洛夫斯基称列宁的葬礼已经于次日举行，让他安心养病不用回莫斯科。实际上列宁的国葬是在1月27日才举行的。从此托洛夫斯基被赶出了苏共权力核心，仅保留政治委员虚衔。在1927年苏共第15届代表大会上托洛夫斯基终于被开除党籍，在斯大林默许下前往苏联驻土耳其大使馆政治避难。由于1938年流亡海外的托洛夫斯基到处演讲并组织“第4国际”另立门户，苏联政府最后于1940年8月21日派刺客将流亡墨西哥城的托洛夫斯基暗杀。（终年60岁）1936年西班牙内战至二战爆发期间正是托洛夫斯基政治活跃时期。他以列宁的正宗继承人自居，创建了“托洛夫斯基主义”。斯大林认为托洛夫斯基在苏联国内仍有很多支持者，也就是所谓“托派份子”（党内反对派）。这直接导致了1930年代中后期肃反运动的爆发。说起来“大清洗”（英语The Great Terror）这个词是西方各国谈论此事件时使用的。源于1968年英国共产党员罗伯特·康奎斯特（Robert Conquest）出版的同名历史书籍，实际上该词最初是法语，诞生自法国大革命的恐怖统治时期。苏联方面则称之为“肃反运动”。
图哈切夫斯基元帅1957年获得平反
这是1963年苏联发行的其肖像邮票
表面上斯大林发起“大清洗”政治运动的导火索是1934年发生的列宁格勒州委书记谢尔盖·基洛夫被刺杀案。1936年发起首次“莫斯科审判”后一共举行过三次这种政治公审。这场肃反运动很快就波及军政两界，席卷全国。至1937年包括苏联国防部长米哈伊尔·图哈切夫斯基元帅在内，苏联军队5位元帅中的3位、15位集团军司令中的13位、9位海军上将中的8位、57位军长中的50位、186位师长中的154位、全部16位国家级政委、28位军级政委中的25位均以“托派份子”或外国间谍的罪名遭到逮捕处决。整个红军组织陷于瘫痪无法正常运行。讽刺的是1938年夏天第三次“莫斯科审判”期间斯大林把积极罗织罪名推动“大清洗”（苏联称之为肃反扩大化）的叶若夫、雅戈达等官员也推上了被告席并判处死刑。1938年11月新任人民委员部长贝利亚宣布严禁刑讯逼供并废除死刑，“大清洗”运动宣告结束。1956年赫鲁晓夫上台后组织了对“大清洗”的调查委员会，担任其主席的正好就是前苏联外长莫洛托夫！1957年大部分肃反时期遭到逮捕镇压的红军将领首先得到平反。至1980年代末戈尔巴乔夫执政时期除了真正有罪的叶若夫、雅戈达二人大部分受害者都得到了平反昭雪。可以说“大清洗”期间苏联自毁长城种下恶果，使得纳粹德国在以后的苏德两家瓜分波兰和“苏芬战争”期间看到了红军极为虚弱和落后的一面。首先波兰战役当中苏联红军就给德军留下了恶劣印象。纳粹德军于1939年9月1日发起入侵，本来根据秘密条款苏联应该同时出兵响应，而后者却因为指挥混乱拖了十六天才越过边境。下面一张照片显示苏联红军通过波兰东部城市时以骑兵引导步兵列队前进；而就在大街另一侧波兰难民却正在往轿车、卡车里装行李逃难。红军装备的落后确实令人震惊。
苏联红军通过波兰东部城市
1933年苏联工业化宣传画（左）
入侵波兰的红军与纳粹军官会谈
上面另两张照片：左侧是1933年苏联开始大规模工业化时的宣传画。在现代人看来简直就是在鼓励环境污染。（纳粹党二号人物戈林是环保主义者。Fish注）右侧则是入侵波兰的纳粹德军与苏联红军会师后正在开会。地点是一片户外草地，苏联人形式主义地张挂斯大林肖像却没有给希特勒留个位置。（笑）以古德里安为首的德军将士为此极度藐视苏联红军特别是其政工干部，积极为日后制定侵苏计划推波助澜努力奔走。接着谈谈“苏芬战争”（西方称之为冬季战争）。作为苏联的北极圈邻国，由于历史上是沙俄以从瑞典夺占缓冲地区建立的大公国，芬兰在1939年以前实际上还是亲苏的。根据1920年2月签订的《塔尔图和约》，苏俄承认芬兰独立，其边境距离俄国重镇圣彼得堡仅有32公里！1917年托洛夫斯基回国就是取道芬兰乘火车到达圣彼得堡（后来的列宁格勒）。斯大林一直对芬兰保持中立不满，表示苏联在这一敏感地区需要的是铁杆盟友。早在1939年6月斯大林就授意列宁格勒军区司令梅列茨科夫制定了征服芬兰的作战计划。1939年10月5日苏芬两国开始边界谈判。苏联希望用北部面积较大的未开发土地和芬兰交换其靠近列宁格勒的已开发领土遭到拒绝。11月30日苏军借口边界谈判于当月13日破裂首先对芬兰发起攻击。南部的卡累利阿地峡是芬兰全国唯一拥有完整铁路/公路运输系统的战略要地，也是苏军从列宁格勒出发北上的必经之路。因为错误地判断入侵会得到部分芬兰人民的支持，在此方向红军只出动了20万人和1500辆战车，约相当于整个列宁格勒军区43%的兵力。芬兰方面则抢先在卡累利阿地峡修筑了防御工事（主要是战壕和半埋式土木支撑点），由12万人（两个军）防守并于当年夏天进行了多次训练演习。结果开战后至当年12月6日苏军发起的3次集团冲锋都被卡累利阿地峡防线挡住了。
开战前莫斯科百货商店出售
进口的Viola牌芬兰奶酪
拉泰公路上的苏军尸体
和被丢弃的履带式运输车
芬兰建国之初也发生过内战，结果是白军击败红军建立了政权。当时白军主体是由德国秘密培训的所谓“猎兵部队”。“苏芬战争”爆发时苏联红军指挥官已对“大清洗”噤若寒蝉，不论进攻还是撤退都要逐级上报，行动完全丧失主动。反观芬兰军队师一级和以上指挥官大都出身于内战时期的白军第27猎兵营，彼此了解，战术灵活机动。每位芬兰猎兵都配有滑雪板，训练时强调以枪法弥补弹药不足。芬军自创了“柴禾堆”战术：以游击队形式滑雪绕到苏军背后，对只能沿公路机动的红军机械化部队发起伏击。芬军先将最弱的敌人分割包围并消灭，而将比较强硬的对手丢在低温极寒的野外一到两天后再聚而歼之。在著名的拉泰公路（芬兰语Raate）之战中，芬军宣布全歼了8千名红军组成的机械化纵队，而自己只损失4百人！另外在北极圈内作战的两个师苏军被不到其人数五分之一的芬兰游击队拖住直到战争结束也没有建树。关于“柴禾堆”这个名称的由来有两种说法。一是芬兰猎兵先将缠有铁条的木柴堆放在公路上并用冰雪伪装，等苏军坦克/装甲车履带被这些土地雷卡住动弹不得时再投掷燃烧瓶迫使苏联人离开战车投降。二是战争期间苏联也组织过滑雪部队对抗芬军。但苏制滑雪板质量太差，在芬军官兵看来只能当柴禾烧！（笑）1939年12月9日斯大林将梅列茨科夫降为第7军团司令，改由铁木辛哥元帅担任苏军前线总指挥。铁木辛哥动员了列宁格勒军区75%的兵力，针对卡累利阿地峡防线发起了第二阶段攻势。苏军改变战术，在长时间的炮火准备（最长达40小时）之后进行要点突破。红军歼灭约3千名芬兰守军后在防线部分地段成功突破10至15公里。终于迫使芬兰重新回到谈判桌边。
芬军坦克手站在缴获
的苏联T28坦克前
梅列茨科夫上将（左）
铁木辛哥元帅（右）
“芬兰已经在全世界眼前暴露了红军的无能。”说上述这句话的并不是希特勒，它是英国首相丘吉尔1940年1月20日在苏芬双方谈判停战时（至3月13日《莫斯科条约》才正式签订）做出的广播评论！关于苏芬战争还有几点需要交代。与红军相比芬兰军队的装备更加落后。手枪产地、型号不同共有5种不同口径。芬军使用的步枪大多是沙俄一战时期生产的，甚至还有少量不知从哪里搞到的日本制造“三八式”步枪！唯一的好处是苏联红军一直没有改变步枪口径，所以芬军缴获苏军步枪弹药后可以马上填装射击。此外芬兰与苏联同时装备陈旧的马克沁重机枪，所以机枪弹药也是通用的。弹药供应问题一直困扰着芬军。芬兰最后被迫接受和谈正是因为邻国瑞典宣布严守中立不再对其提供援助。弹药不济没法再打下去了。此外芬兰还在空军方面让苏联空军大失颜面。为了对抗号称有4千架飞机的苏联空军，从1939年1月到停战为止芬兰军方疯狂采购各种战斗机，使其空军力量猛增了52%。作为芬军主力装备的F2A“野牛”战斗机其实是1938年为美国海军设计生产的舰载战斗机。因为机身过短影响飞行性能，美军只接受了160架，其余成为外销产品。英国、比利时和芬兰都购买过一些。其中芬兰二战期间的头号空战王牌飞行员汉斯·温德（Hans Wind）驾驶编号为BW366的“野牛”一共击落过75架敌机，大部分是苏联战斗机，其中还包括2架英制“喷火”（1943年4月5日）和2架“飓风”（1942年8月14日）！顺便一提，2016年有芬兰网友留言指出芬军使用的蓝色万字符号标记早在1918年就采用了，比纳粹德国从1924年开始使用的黑色万字符出现得还早。当然到1945年由于政治原因最后还是被取消了。
芬兰空军“野牛”式战斗机
注意机身上蓝色的万字符号
芬军官兵展示一架被击落的
苏联I-16型“苍蝇”战斗机
可以说正是红军在上述两场战争当中的无能表现使希特勒改变立场准备提前向东进军夺取“生存空间”。下定决心后开战借口有的是。在匆匆拟定的《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中白纸黑字地写明苏联有权在波罗的海南岸的三个小国驻军作为对列宁格勒走廊的附加缓冲防御，但必须尊重这三国的独立主权。这三个唇齿相依的东欧小国版图有点像Fish小时候吃过的三色蛋糕。从北向南、自上而下分别是爱沙尼亚（首都塔林）、拉脱维亚（首都里加）和立陶宛（首都维尔纽斯）。1939年9月24日，以一艘被解除武装的波兰潜艇18日从塔林港逃离为借口，苏联先向爱沙尼亚发出最后通牒。9月28日爱沙尼亚和苏联签订“互助条约”，允许2万5千名苏联红军进驻。10月5日拉脱维亚同意3万名红军进驻。10月10日立陶宛接受2万红军进驻。1939年苏芬战争期间波罗的海三国拒绝了芬兰南北夹击封锁苏联入海口的建议，严守中立的结果是被《真理报》评价为：“执行中立政策的邻国典范”。1940年6月摆平芬兰后苏联很快就在波罗的海南部边界集结了43万大军（配坦克3000辆，装甲车500辆）。当年6月14日就在纳粹德国的铁蹄踏入法国首都巴黎之际，苏联外长莫洛托夫指责波罗的海三国阴谋反对苏联，要求废除在当地的驻军数量限制。6月15日苏军入侵立陶宛，次日又进兵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当时纳粹德军主力大多在法国作战，爱莫能助。德国外长里宾特洛普回忆希特勒对苏联公然违约入侵波罗的海三国相当恼火，此事成为日后德国入侵苏联的借口。很多人都知道为了入侵苏联纳粹德国蓄谋已久，而此次作战是以“巴巴罗萨”命名的。该计划主体由当时的纳粹军需部长、资深参谋军官弗雷德里希·保卢斯（事迹见本篇中集）于1940年8月制定完成，当时取名叫“奥托计划”。到同年12月该计划得到希特勒确认后根据“第21号元首特别训令”改为“巴巴罗萨”。
1939年至1940年6月底
苏联与西部邻国版图变化
芬兰割让卡累利阿地峡
后仍保持国家独立
而波罗的海三国被吞并
话说在纳粹的“千年帝国”文化里面，开国英雄查理曼排名第一、创建神圣罗马帝国的奥托大帝（公元936至973年在位）名列第二、努力统一德国领土的腓特烈一世（1155至1190年在位）只能勉强屈居第三。希特勒选择用腓特烈一世的外号来命名该计划正说明他看不起苏联人 — 以奥托大帝来命名入侵计划太抬举苏联了，这个名字应该留到日后和英美决战时再用。另外奥托大帝的主要敌人正好是俄罗斯人的祖先斯拉夫人，针对性太明显不利于保密也是原因之一。现代很多人都认为“巴巴罗萨”这个名字太不吉利，直接影射了作战行动的结局。首先该绰号原本是意大利语“红胡子”之意。是与德国敌对的意大利人给腓特烈一世起的。腓特烈本人的胡子很可能压根儿就不是红色的，意大利人是在诅咒他吐血把胡子染红而已。和很多神圣罗马帝国君主一样，1152年腓特烈一世靠出兵帮助罗马教皇平叛获得了“罗马人的皇帝”称号。可惜请神容易送神难，平叛后大部分德国雇佣兵赖在意大利不肯走了。为了保住在意大利的新领地腓特烈一世先后发起过五次远征。意大利人则组织了“伦巴第同盟”与入侵者血战不休。1158年米兰居民率先起义。他们将“巴巴罗萨”的皇后贝阿特丽丝抓住绑好倒骑毛驴赶出城外。1162年“巴巴罗萨”第三次占领并严重破坏了意大利名城米兰。1167年攻入罗马放逐了反对自己的教皇亚历山大三世。放逐教皇后德军很快遭遇瘟疫，“巴巴罗萨”化妆成马夫逃回德国。倒霉的贝阿特丽丝皇后再次被俘直到次年交钱获释……1189年与教皇和解后“巴巴罗萨”不顾68岁高龄参加了由英王查理一世和法王腓力二世牵头组织的第三次十字军东征。据正史记载，1190年6月10日当十字军在土耳其境内路过格克苏河（Goksu）时“巴巴罗萨”身穿全副甲胄骑马强渡不幸溺水而亡。根据土耳其和意大利民间说法，爱干净的老皇帝决定在齐腰深的河水中洗澡，结果不幸着凉很快染病去世。话说希特勒为啥偏要使用这位倒霉皇帝的绰号？
反共十字军
（法语杂志封面）
原来“巴巴罗萨”行动虽然是纳粹德国制定的，具体执行时为了增加反共政治色彩而纠集了众多仆从国参战。苏联方面戏称轴心国联军为“反共十字军”。有趣的是上面那张插图里法国维希政府的杂志封面上清楚地用法语写着“反共十字军”这个特殊词组。根据资料对照图片，最早和纳粹德国结盟的意大利当然有份，接着是匈牙利（1940年11月20日加入轴心）和罗马尼亚（1940年11月23日），此外还有保加利亚（1941年3月1日）和南斯拉夫（1941年3月25日）。参战仆从国当中距离苏联最近的是芬兰。最远的则是西班牙。芬兰虽然在“苏芬战争”中成功维护独立，却被迫割让了卡累利阿地峡。为此造成约40万无家可归的战争难民，还要拿出30%的国库金费赔偿苏联的战争损失！可以说芬兰是各路仆从国当中最积极参战的。西班牙名义上是中立国，但为了报答纳粹在西班牙内战期间的支持，弗朗哥政权仍以志愿者名义组织了“蓝色旅”秘密参战。说起来德国的保密工作还真是到位，这么多国家的军队同时集结备战居然没有被苏联察觉？现代有历史爱好者认为苏联不仅事先有所察觉，甚至还制定了代号为“暴风雪”的提前攻击计划。1941年春进攻并占领波罗的海三国正是“暴风雪”的前奏，苏德这对口是心非的盟友也终于因此决裂。为了这场战争，纳粹德国花4个月时间通过铁路和公路网在边界集结了550万人的军队（含一百万仆从国部队）。4千3百辆坦克和自行火炮。在捷克斯洛伐克、罗马尼亚、匈牙利、（德占）波兰和芬兰境内建立的众多野战机场上集中了近5千架各种型号与用途的飞机。1941年6月22日凌晨3:15，经过猛烈的炮火疾袭，地面部队洪流越过边境入侵苏联。纳粹空军的飞机布满天空，攻击红军指挥部、通讯中心、野战机场乃至集结中的地面部队。“巴巴罗萨”行动开始了。正如希特勒所言：“在那一刻，全世界都屏住了呼吸”！
在机场上被击毁
的苏联战斗机
侵苏德军装甲部队（二则）
入侵第一天德军宣布空袭了60个苏联军用机场，击毁8百架苏联飞机 （苏联只承认损失2百架）：大部分是在地面被毁，而纳粹空军只损失了10架飞机！半个月后这个战果数字上升到1200架，7月底则达到4400架！（一说7千架，未采纳）由于德军夺取了制空权，使苏联军队很难再沿着自己的铁路和公路调动集结。开战第二天面对败局，苏联西部空军司令科佩茨举枪自尽。在开战头几天苏联最高统帅部和前方部队失去联系；而不了解前线情况也使指挥官无法找到部队下达命令。斯大林唯一能做的是动员预备队和改组指挥系统。1905至1918年出生的男性苏联公民被紧急征召。预备队总司令是“苏芬战争”期间扭转危局的英雄、前国防部长铁木辛哥。因为人数太多需要分14批次投入训练，这支力量虽然庞大但却远水解不了近渴。M·波波夫将军指挥波罗的海地区的第8、第11集团军构成西北方面军。巴浦洛夫将军指挥白俄罗斯第3、4和10集团军构成西方面军。基尔波诺夫将军前往基辅地区，将第5、6、12和26集团军改组为西南方面军。实际上改组命令根本没有及时传达下去，西南、西北以及西方面军各部均就地作战，首当其冲地抵挡来犯之敌。苏联统帅部过份相信自己庞大但装备过时的部队，开战头几天的命令当中竟然包括：“各部转入反攻后敌人应该会被击退；空军对布加勒斯特、华沙发动反空袭；陆军不得越境进入德国；红军飞机不得深入德国境内超过90英里。”这类奇特内容！实际上除了苏联轰炸机部队真的在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发动了反空袭，损失惨重而收效甚微。其它几条命令根本无法执行！
明斯克街头的苏军俘虏
摄于1941年7月2日
除了飞机总数上不占优势，现在仅从数量上看苏联红军其实和纳粹德军可谓势均力敌，但红军落后的装备和糟糕的指挥能力让入侵一方开始时占尽优势。一战时期德军总参谋长毛奇曾经断言再好的作战计划也只能保证在头一两天被按原样执行，接着就面临无休止的订正和修改。照这个论点来说，“巴巴罗萨”行动至少在头一周时间内完全按照原计划被执行着。这是纳粹的好运气使然，同时也说明了希特勒那部曾横扫西欧各国的战争机器仍旧保持着高效率。按照德军的计划，在纳粹空军第2师掩护下，勃克尔元帅指挥中央集团军伪装进军莫斯科；古德里安指挥第2装甲集团军渡过布格河；霍特指挥第3装甲集团军渡过涅曼河，穿插到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以东。同时施特劳斯上将指挥中央集团军的步兵第4军和第9军占领比亚韦斯托克，形成一个巨型口袋。德军计划集中33个步兵师、9个装甲师、6个摩化师以及1个骑兵师将红军主力围歼于明斯克。6月25日巴浦洛夫大将被迫下令苏军后撤。很多红军丢弃重装备徒步逃往明斯克及以南地区，结果钻进了包围圈。6月29日明斯克陷落。至30日战斗结束共有20个师的苏军被包围后被迫投降。在明斯克和比亚韦斯托克共有65万名苏军被俘！侥幸逃脱的西部军区司令巴浦洛夫大将被紧急召回莫斯科，旋即被送上军事法庭判处枪决。从明斯克突围的25万苏军残部和预备队汇合，奉命守卫斯摩棱斯克。莫斯科以西402公里的斯摩棱斯克不仅是苏联首都的重要门户还是交通枢纽，特别是西方援助物资的主要集散地。为此“巴巴罗萨”计划中将其列为优先攻击目标。
苏德开战前形势
列宁格勒、斯摩棱斯克与基辅
是德军夏季的主要攻击目标
彼得罗夫斯基（右）
正在指挥作战
7月1日中央集团军快速强渡第聂伯河与德维纳河，抵达斯摩棱斯克的南、北部。10日突破苏军外围防线。13日铁木辛哥元帅命令彼得罗夫斯基指挥第21集团军发动反击。当天夜里3个苏军坦克师在骑兵师掩护下一度成功挡住了正在渡河的德军前锋。14日为了击退敌人苏军第一次使用了秘密武器 — 7门喀秋莎火箭炮。16日德军大部队赶到完成了对该城的合围，8月1日斯摩棱斯克失守。除了成功突围的5个师，又有30万苏军被俘虏，德军宣称缴获3千辆坦克和相同数量的火炮。此战算得上是红军参谋长朱可夫大将的初阵。战争爆发后朱可夫就和家人失去联络，甚至没时间回宿舍休息。带着无限焦虑朱可夫日夜关注着前线的危局。7月15日他提出彻底重组红军，特别是要改善落后的通讯设备和缩减过分庞大的军队编制。苏军再次于斯摩棱斯克战败，但这一课上得很值 — 朱可夫敏锐地意识到只有一个办法能有效克制“闪电战”：那就是建立多层次防御纵深，努力延缓德军的前进速度。让入侵者即使强行通过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按理说身为斯摩棱斯克附近75万红军总指挥的铁木辛哥元帅难逃其咎，但朱可夫挺身而出向斯大林表示自己也应当承担责任。铁木辛哥得以留在红军中继续指挥，而对此留下深刻印象的斯大林在10月5日莫斯科战役的危急关头打电话到列宁格勒，让正在当地指挥防御的朱可夫立刻赶回莫斯科。卫国战争爆发之初，英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估计德军将在开战后6个月内打到莫斯科。首先应该强调一下莫斯科保卫战开始于1941年9月 30日— 那时距德国入侵苏联已经过去了3个月时间。而德军夺取莫斯科门户斯摩棱斯克则是9个星期前的事儿。所以这场德军代号“台风”的战役是在秋季而非夏季开始的。作为旁证德军总参谋部于当年11月7日至13日下达的后续命令仍旧叫《1941年秋季攻势》。
德军架浮桥通过
斯摩棱斯克
红军参谋长朱可夫大将
夏季攻势当中的德军（二则）
早在7月23日会议上希特勒就把德军攻击重点向南移动，试图在入冬前夺取苏联南部乌克兰、高加索地区的自然资源。“巴巴罗萨”行动进行了重大调整，从列宁格勒、明斯克（接着是斯摩棱斯克和莫斯科）、基辅三路并进变成集中力量向南攻打基辅，从中央集团军抽调第2装甲集团军去支援隆德施泰德指挥的南方集团军，再从列宁格勒北方集团军抽调兵力加强中央集团军。对久攻不下的列宁格勒放弃强攻改为围困。而在7月30日发布的“第34号特别训令”当中希特勒明确反对向莫斯科发起攻击。对此不仅苏联方面，就连德军总司令冯·勃劳希契为首的纳粹军官们也想不通：开战后仅23天德军就拿下了斯摩棱斯克，为什么中央集团军不能乘势直逼莫斯科呢？党卫军地区总队长（约等于国防军中将）冯·克鲁格在入侵苏联之前就说过：“莫斯科是共产主义苏联的头脑和心脏。它既是首都也是军事要冲和交通枢纽。俄国人肯定会在此布下重兵阻止我们占领它！”作为苏联首都，夺取莫斯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此地还是俄罗斯中部铁路网的汇合点，如若失去它苏军将被迫利用剩余的几条铁路支线来继续运输军火和部队。倘若莫斯科失陷的确会对苏联造成政治与士气上的双重打击。但不可能使苏联立刻失去继续战斗能力而投降。当时苏联的主要军工基地位于乌拉尔（欧亚交界线）和西伯利亚。武器弹药的供应一直没有中断过。而如果德军成功占领莫斯科、沃罗格达、萨拉托夫组成的三角地区，苏军将失去各主要战场与乌拉尔和高加索地区的铁路联系。同时也将使美英等国的援助物资无法进入苏联并流通至各大战区。到8月底德军面临一个艰难选择：是攻打莫斯科还是南下消灭困守基辅的数十万红军？显然当时希特勒把攻克基辅、“解放”乌克兰这个重要的欧洲粮食产区看得比占领莫斯科还要急迫。于是双方在莫斯科保卫战之前先打了一场基辅保卫战。
被击毁的苏军坦克
德军在被毁的基辅铁桥
旁边架设临时浮桥
开战后德军老将隆德施泰德指挥南方集团军和苏联布琼尼元帅的西南方面军展开激战，这支原本防御罗马尼亚的苏军虽然被迫后撤但损失不大。8月2日德军终于成功将20个师的苏军包围在乌曼附近 — 这次合围比明斯克之围迟了一个多月。布琼尼元帅指挥号称70万的西南方面军主力退守基辅。因为在乌曼失去了大部分坦克和装甲车，人数庞大的西南方面军被迫转入阵地防御。9月13日布琼尼元帅被斯大林免职。就在铁木辛哥元帅和政委赫鲁晓夫赶来交接指挥权的同时，9月16日克莱斯勒指挥第1装甲集团军在罗克非特沙（基辅以东120公里）与古德里安指挥的第24装甲军会师。基辅守军陷入包围。双方激战至9月26日，最后一支苏军在基辅东部投降。除布琼尼、铁木辛哥元帅与赫鲁晓夫带少量兵力突围，又有约48万苏军被俘。由于纳粹宣传被俘苏军多达66.5万，当时希特勒得意地宣称这是历史上最大的包围战。虽然官方说法是1941年4月纳粹入侵巴尔干半岛导致“巴巴罗萨”行动推迟一个月才开始执行，Fish个人则支持朱可夫的观点：是苏军在斯摩棱斯克与基辅等地的顽强奋战为莫斯科保卫战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而朱可夫自己也是这样做的。这位红军总参谋长赶到莫斯科时情况已经到了危急关头：德军第3、4装甲集群突破了苏联第16集团军乘基辅保卫战之机花2个月时间在斯摩棱斯克和莫斯科之间修建的维亚兹马防线。朱可夫根本没有力量去解救在维亚兹马陷入包围的部队，而是把能找到的所有预备队全部向莫斯科集中，在10月14日匆忙建立了莫斯科外围的莫日艾斯克防线。这些部队加起来只有9万人。虽然根据日本不会参战的情报从西伯利亚紧急抽调了15个师回防欧洲，就连斯大林都开始怀疑莫斯科能否被守住了。一时间苏联首都人心慌慌，中央委员会等重要领导机构被秘密迁往亚洲部分的古比雪夫。战后共有700多位私自逃离莫斯科的苏维埃政府官员遭到审判处决……
苏军战俘徒步
前往德方战俘营
战俘营里人满为患
恰在此时气候发生变化，德军因为无法适应苏联的糟糕冬季而停止前进，最后甚至被迫撤退！关于莫斯科保卫战的专著比比皆是，但很少有人指正官方记录中的一些谬误。首先写一下1941年的“寒冬神话”。历史教科书这样描述莫斯科的寒冬：“几乎是一夜之间德军用来创造闪电战辉煌成绩的战争机器便损坏了。生活必需品无法运到前线。德军完全依靠缺乏支援疲惫不堪的陆军先头部队 — 往往只是一些步兵营 — 来获取莫斯科城下的胜利。广大装甲部队和纳粹空军则无法动弹，有劲使不上，只能徒唤奈何……虽然谣传在有些地段纳粹侵略军可以用望远镜看到克里姆林宫房顶上的红星，实际上在冬季即使传说中曾抵达莫斯科以西9公里远希姆基镇的德军258师侦察小组也不可能做到这点。另有传说称不甘心失败的赫普纳派出一个营摩化步兵于1941年11月30日冲到莫斯科郊外8公里处，但这支德军被苏军全歼了……”以上内容都是正确的，问题出在具体时间上：日本《漫画世界历史》等多部历史书籍里1941年苏联的寒冬被写成10月份就提前降临，难道是老天爷对不可一世的法西斯入侵者进行惩罚？现代历史爱好者们吃惊地发现，在“台风”行动的头两个星期纳粹德军成功消灭了70多万苏联红军而己方损失轻微。只要再有3周干燥温暖的晴朗天气，这支大军肯定能乘胜攻进莫斯科。但是历史总是无情的：从10月6日天气开始变坏。两天后身处总参谋部的哈尔德将军发现隆德施泰德指挥的南方集团军群（含第6和第17集团军）进攻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到11日干脆彻底停止了。当时黑海沿岸天气还好，所以克莱斯勒战斗群仍在前进。到10月14日天降暴雨（不是大雪），克莱斯勒战斗群也只能停止前进。
德军在寒冬中挣扎（组图）
这些照片其实摄于12月
有些甚至是1942年拍的
根据战后幸存者回忆，就苏联当地气象而言1941年的冬季实际上很暖和：10月份白天气温基本保持零上，只有几天夜里气温下降到摄氏零下7度左右。11月初随着寒冬真正降临气温开始下降到零下15度，入侵者随之裹足不前。11月2日一位团长报告说如果再得不到休整和补充部队就会丧失战斗力。11月5日冯·克鲁格亲自赶来视察慰问。事后一位军官在日记里写道：“我们离莫斯科只有45英里。大家仍怀有信心：至少别人的情况不会像我们这么糟！”实际上这个团以及它所属师的情况并不比其它步兵师糟多少。12月夜间气温降到零下30摄氏度。苏军的狙击手和侦察兵躲在烟囱里面。白天德军稍有动作就会招来猛烈炮击。到了夜里苏军就会顺着德军防线的间隙渗透反攻。所有德军士兵在室外呆上一个小时就得回到室内休息一个小时，以便身体回暖血液恢复流通。冻伤是很常见的。巡逻时至少要以两人为一个小组，互相观察是否出现冻伤……值得注意的是1941年12月底一些地区的冰雪就开始溶化了，困住德军的往往是遍地泥泞而不是大雪。苏联的寒冬有多可怕？这里引用1942年12月（不是1941年！）被困在斯大林格勒的第6集团军参谋长丁格拉的回忆：“12月初的几天气候还算过得去。后来由于下了雪，气温下降到零下2、30度。日子变得很不好过。卡车陷进1米多深的雪里。我们本来就不多的补给中断了。执行空投的飞机越来越少。地面冻得很厉害，用工兵铲挖工事变成不可能。如果我们放弃一道防线就不可能建立新的掩体和战壕……”保存到现代的很多老照片很容易被用来误导读者。例如下面这一张：图片显示一群德国步兵聚集在一辆老式1型坦克后面推进，其实它是1940年初纳粹入侵挪威时拍摄的。当时德军遭遇的抵抗轻微。如果在苏联战场上还这样挤在一起扎堆前进，对面一发炮弹打过来就全完蛋啦！
会误导读者的照片
这个1941年寒冬于10月中旬提前到来的神话到底是怎样产生的？它其实是纳粹德国领导层编织的弥天大谎！那年12月8日希特勒下达了“第39号元首特别训令”。主要内容是德军被迫放弃对莫斯科的攻势。原因就是“严冬出乎意料地提前降临”！正如Fish前面所写，实际上当年的寒冬是在12月而非10月正常降临的。1941年12月4日克鲁格的第4集团军突破了苏联第33集团军在纳罗佛明斯克以北的防线，进一步包围了戈沃罗夫的苏联第5集团军。这也是整个莫斯科保卫战期间德军最后的攻势。在长达二百多英里的战线上德军的进攻陷入停顿。早在12月1日勃克尔元帅就在日记中承认攻占莫斯科已经成为不可能的梦想。而在12月3日克鲁格下令第258步兵师撤退：因为已经无法再保证其安全了。当天晚上他报告说部队伤亡惨重。同一晚中央集团军司令勃克尔打电话给陆军部长约德尔，担心战线过长自己的部队会被苏军包围。12月5日勃克尔元帅在陆军部默许下结束了对莫斯科的攻势。这也成为陆军总司令瓦尔特·冯·勃劳希契决定辞职离开军队的主要原因。这位在侵法战争期间功成名就的总司令与元首早已经貌合神离。诚然如果在1941年8、9月份按照勃劳希契的建议停止攻打列宁格勒和基辅，集中兵力攻打莫斯科，德军很可能把纳粹的万字旗插上克林姆林宫。问题是那样一来在莫斯科过冬的德军就会重蹈130年前拿破仑军队的覆辙：被周围的俄军困在莫斯科城里，然后借助寒冬的力量将其重创赶走。有趣的是“巴巴罗萨”原计划里德军要做的正好相反：先拿下列宁格勒和基辅，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包围莫斯科。正因此希特勒才明确表示决不接受莫斯科守军的投降。（笑）当时的情况是勃劳希契意识到希特勒正在为“台风”行动的破产寻找替罪羊。他的突然辞职使希特勒扑了个空，只好把失败原因归结到“严冬提前到来”这一谎言上。
勃劳希契和希特勒
并肩站在一起
很多人并不知道勃劳希契辞职前后还做过一件足以留名史册的大事。12月13日距离“因病辞职”仅一周的勃劳希契在斯摩棱斯克会见了中央集团军司令勃克尔。他和勃克尔元帅都认识到形势的险恶：德军根本没有预备队，后方交通线只由4个靠不住的保安师维持。接下来的难题是如何摆脱敌人撤退而不至于引发全线溃败。据说勃劳希契在军用地图上画了一条“冬季防线”。这是一条位于维亚兹马以东的南北向公路，距德军最前沿大约90英里远。按照勃劳希契的计划，德军应该将莱茵哈特的第3装甲集群和赫普纳的第4装甲集群合并；把施密特的步兵第2集团军纳入古德里安的第2装甲集团军指挥。大伙儿抱成团交替掩护撤退到这条防线转入防御。这时又发生了一件左右战局发展的大事：希特勒虽然在12月8日勉强同意停止进攻，但却坚决反对撤退！当时很多纳粹高级军官是支持撤退的。例如被勃劳希契劝阻留任的总参谋长弗兰茨·哈尔德上将 — 当时他老是和希特勒唱反调已经人尽皆知。据说勃劳希契辞职时特地找其谈话希望他能留下拯救德军。纳粹德军的指挥体系相当复杂：不论在东线还是西线，部署在欧洲各地的纳粹空军和海军都由各自的总司令部指挥，在希特勒身边派有各自的联络官协调作战。陆军总部在失去总司令勃劳希契后指挥权遭到严重消弱：本来只指挥党卫军的元首希特勒试图绕过它向纳粹各集团军下达指令。其实勃劳希契还负责武器装备、行政管理和后备队训练等事项。希特勒对这些“杂务”不感兴趣，将它们统统丢给了副总参谋长凯特尔。这样一来哈尔德上将的总参谋部就和后勤部门断了联系。加上凯特尔是个对元首唯命是从的“办事员”，连后备军队的新建编组也变成由希特勒说了算。这为德军日后的彻底失败埋下了祸根。有趣的是希特勒名义上是“反共十字军”的统帅，但他在东线的指挥权还不包括芬兰在内！德国陆军和海空军不一样，实际上它根本没有总司令。
希特勒在总参谋部开会
最右为哈尔德，最左为凯特尔
除了哈尔德和凯特尔，在总参谋部位列第3的是陆军部长约德尔。严格来说他只负责暂时没有爆发战事的西欧各地兵力部署。约德尔和希特勒一样反对把守卫西欧的纳粹德国部队（共计54个师136万人，配有纳粹40%的军用飞机。其中挪威31万、丹麦11万、意大利33万、巴尔干61万，芬兰、法国德占区和德国本土不包括在内）调往东线。他们错误地估计英国仍有能力在法国甚至挪威沿海登陆开辟第二战场。（要到1942年夏才发动试探进攻）一开始约德尔是支持撤退的，但当希特勒为此剥夺了他和自己共进午餐的特权后就退缩了。（笑）接下来是很滑稽的一幕：身为政治家希特勒自视为拿破仑那样的军事天才。他开始发出一些细枝末节甚至自相矛盾的命令，而这些本来是低级参谋干的活。就在元首自动降级为参谋的同时，那些总参谋长一级的高级军官变成了接电话和传达命令的普通办事员！除了一贯俯首帖耳的副总参谋长凯特尔，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总参谋长哈尔德在日记里大胆抱怨元首越级专权，自以为用一些修修补补的小伎俩就能挽回败局。这一不正常变化导致朝令夕改让德军陷入一片混乱。12月13日根据勃劳希契的原计划第4集团军开始向“冬季防线”撤退。到12月17日它又奉命返回出发地点。在这段时间里第98步兵师的工兵营在一天之内3次接到任务炸毁普罗特瓦河上的某座桥梁，而又三次接到命令拆除炸弹撤离现场。到12月19日所有人终于按元首的意志统一执行不得撤退原地死守的命令。（其实撤退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实际上大多数侵苏德军对不许撤退的命令是理解和支持的。这里面固然有对希特勒个人崇拜的盲目乐观成分，但最主要的客观原因是苏联12月寒冬的大雪（平均厚达2米）已经使疲劳并缺少运输工具的部队撤退变得几乎不可能。后世历史学家也分成两派支持或批评希特勒顽固的不许撤退命令。而在1941年那个冬天其实支持者还占多数呢！多么荒唐可笑：是希特勒（而不是哈尔德）挽救了德军！这种支持只能使希特勒更加头脑发热地相信自己的军事天才：它对德军而言注定是灾难性的。撤退正确与否还存在争论，但在那么险恶的局势下德军没有收缩阵线保留机动预备队毫无疑问是错误的。
芬兰士兵乘火车入侵苏联
注意铁轨边被丢弃的残骸
加拿大安大略省
多伦多市的铁路
摄于1905年
Fish个人的看法是：将德军在莫斯科城下的失败完全归咎于天气和命运是完全错误的。除了苏联特殊的自然环境（将在本篇中集讨论），入侵德军在1941年冬的失败是由其军需系统混乱低效造成的。开战以后苏军虽然蒙受重大损失，其铁路运输系统仍然健全。苏军的高效后勤供应系统让德军羡慕不已。经常被迫饿着肚子打仗的德军第98步兵师莫斯科战役期间在报告中悲叹：“苏军至少在弹药供应方面没有困难。”很多历史书籍都曾提到苏联铁路系统在1941年底1942年初的重要性。德国与它的仆从国都采用欧洲标准轨道，而苏联自沙俄时代就使用非标准宽轨。火车沿西伯利亚大铁路从俄国出发到达西欧部分时必须将车厢吊起改换标准轨底盘。在战时这种改装行为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了容易遭遇空袭，所有的火车厢都装满了人员物资，先清空再装满太浪费时间。勉强执行则会导致混乱和错误。例如某急需炮弹的纳粹部队就在调车场错领到一车皮的夏季制服。结果大量物资在边境和后方堆积如山，因为深雪阻碍无法改用卡车接力运到前线去。对德国而言只剩一种选择：派OT和RAD组织（见8.1番外篇下集）把苏联的宽轨改成德国标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RAD组织拼命工作，虽然改装总长度曾达到骄人的1千公里。但要注意在有多条铁轨并列交汇的地段往往只有一条铁轨改变过宽度，往返双向使用效率因此大打折扣。1941年冬在乌克兰发生的事极具代表性。苏军在撤退之前基本上炸毁了那里所有的铁轨。对纳粹来说直接铺设德国标准轨本应该更顺手一些。谁知道乌克兰当地没有枕木，就连制作枕木的原材料都没有！OT只好从德国大老远地把铁轨和枕木一起往东运，结果进一步增加了铁路运输的负担。仅中央集团军每天就至少需要31列火车运输补给品才能战斗下去，而实际上每天最多只能提供16列火车的补给运输。
参加侵苏工程建设
的RAD组织成员
讽刺的是“巴巴罗萨”计划的制定者本身正好是军需部长。既然“台风”行动是在气候会突然转坏的季节启动的，军需部门理当加大空中运输的力度作为弥补。可是报告中空运无法达到基本需求的理由竟然是“缺少有经验的打包工人”！军需补给混乱造成的最大恶果是很多历史资料提到过的冬衣缺乏问题。有二战传说称在1941夏季德军高歌猛进时希特勒就不允许部下提及冬衣准备问题。据说极度蔑视红军的希特勒预言对苏战争将在冬季开始前结束。届时“反共十字军”将会解散。只留下约60个师轴心国部队守卫新边疆，其它人员则返回西欧准备应付英国可能的西线大反攻。这个故事有个明显的漏洞：就算大部分军队撤回西欧，留守的60个师仍旧需要冬装。Fish个人认为这个传说和希特勒禁止在后方建设过冬防御工事类似，其实是纳粹军队的一种宣传策略。有人希望通过削减过冬装备减轻军需负担，同时也希望严寒会迫使军人超水平发挥战斗力，攻入苏联城市再过冬。实际上未能攻克莫斯科的德军为了在严寒中生存洗劫了周围的俄国村庄，把劣等民族斯拉夫人剥光衣服赶到户外冻死；自己披上平民冬装（有时甚至是桌布床单）躲在房子里取暖。为了掩盖这一战争罪行，纳粹宣传部曾在德国本土征集过民间冬装。Fish很难想象德军前线野战部队穿戴女式毛皮大衣和皮手套后还能继续战斗。其实德军在苏联第一个冬天的补给也并非完全失败，还是存在亮点的。下图显示一名纳粹空军将领正在几位芬兰军官簇拥下巡视。此人名叫汉斯·冯·席德勒（Hans von Seidel）。Fish只需说一件事就可以让读者记住他。在席德勒将军努力下，驻守芬兰的18万德军（大部分是纳粹空军成员，序列为第20集团军）都按时领到了包括毛皮手套和重靴在内的冬季防寒制服。不仅如此，他们还有一些富余的冬装被用来支援友邻部队。对此只能用“事在人为”来解释了。
纳粹发给民间提供
冬装者的奖状
汉斯·冯·席德勒
与芬兰军官出巡
1942年的头一夜德军292步兵师用那些平均只有30人的连队守卫8英里宽的防线。有一位忙着窃听德军电话的苏联军官被俘后引来德军围观。满身污秽需要除虱的德国步兵羡慕地看着俘虏刮过的脸、整洁的制服以及雪白的内衣！勃克尔元帅的中央集团军正面宽广，补给线长达近200英里。开战时纳粹德国只有3个月的燃料储备和2个月的轮胎储备。导致70%的纳粹部队在车辆损坏后被迫冒着严寒徒步行军。而守卫莫斯科的苏军贮存有充足的粮食、弹药和冬衣，仓库距前线平均只有20英里。这从根本上已经决定了战争的胜负。根据德军1941年11月6日的另一份报告，德军随着气温下降严重减员 — 这反过来倒减少了军需补给的总量。该文件估计纳粹德国（不包括仆从国军队）在整个东线的101个步兵师实际上只相当于65个满员的师。17个装甲师只拥有6个装甲师的战斗力。（一说共136个师缩水至83个师）。另一方面，从1941年10月苏军开始努力弥补6月开战以来遭受的巨大损失。组建预备队和让前线部队得到休整和补充。11月7日德军再次对莫斯科发动攻势时朱可夫至少在名义上已经是红军总司令。斯大林很清楚如果战败就意味着共产党政权的完结。所以即使莫斯科真的丢了，他也会把政府迁到亚洲部分的古比雪夫继续打下去。实际上在12月5日确定德军已经放弃进攻后，中央委员会等政府机构又被下令从古比雪夫迁回莫斯科。如果说军需后勤的混乱已经让德国人焦头烂额，那么苏军出乎意料地在冬季发动反攻则差点儿让纳粹政权崩溃。其实苏军的反攻从1941年11月天气真正变冷后就开始了，到12月3日大部分红军已经进入全线反攻状态。苏军冬季攻势的重点是对莫斯科当面德中央集团军的反攻。该行动还得到了列宁格勒、（东）乌克兰以及克里木地区辅助攻势的配合支援。尽管当时德军部队已经减员近三分之一，其军队总数（350万）仍然超过苏联红军。这个冬季苏军的有限反击完全是为了将德军赶离他们的攻击目标，而谈不上消灭入侵者。
正因为目标有限，苏军1941年的冬季大反攻并没有很多突出亮点。12月5日夜间朱可夫指挥西方面军右翼在700架飞机掩护下成功将试图从东北方向逼近莫斯科的德军第3、第4装甲集团军向西击退了15英里。值得一提的是所谓博罗季诺战役（又译波罗丁诺）。经过反复宣传该战役成为苏军1942年冬季大反攻的经典战例。德军于1941年10月13日攻占博罗季诺后将其交给法国志愿者组成的第638步兵团防守（主要是对付苏联游击队）。11月冯·克鲁格曾视察时鼓励他们：“要像拿破仑那样勇敢战斗！”这段话被误传为希特勒亲口所说 — 问题是元首从未到过博罗季诺。即使在德军眼里这支2千多人的守军也只是一帮乌合之众：军需部门只给他们配备了马车而根本没有汽车。这是一支不折不扣的雇佣军：普通士兵的军饷是每月2400法郎，相当于法国普通工人月薪的四倍。指挥官罗杰·拉博纳上校最高，达8000法郎。苏联红军记录1942年1月冬季大反攻期间苏军经过48小时激战击溃这群法国人夺回了博罗季诺。其实根据1941年12月24日途径博罗季诺撤退的纳粹第98师记录，当地附近的伊斯特拉河已经冻结，而地面上既没有防御工事也没有障碍物。说起来那些法国志愿者能在这样的地形坚守超过一天才溃败反而成为连德国人都做不到的战绩了。那么苏联方面为什么要努力对博罗季诺战役做夸张宣传呢？因为早在1812年9月7日入侵俄国的拿破仑军队就在此地和俄军进行过一场恶战。所以严格来讲1942年春的这一次应该被称为第二次博罗季诺战役。
大概说一下1812年第一次博罗季诺战役的重要性。此战中俄军有22位将帅和4万多士兵阵亡，其中包括名将巴格拉齐昂元帅。法军阵亡3万余人，其中有47位将帅阵亡或伤残。几乎所有的法军部队都失去了司令官，为后来撤退途中的指挥混乱军纪败坏埋下了祸根。Fish特别从《拿破仑传》里节选了以下一段描述：“当（10月中旬）拿破仑率军从莫斯科撤退经过博罗季诺战场时，所有人都目睹了惨不忍睹的景象。战后来不及收拾的敌我双方3万多具尸体（除了人还有战马）躺在平原上成为附近乌鸦的食物。法军走近时一群群乌鸦尖叫着如同乌云般腾空而起，露出下面被啃噬得奇形怪状的尸体并散发出阵阵恶臭。难道这就是两军勇士们的下场归宿？被震惊的士兵们开始诅咒发动这场战争的人。就连拿破仑也注意到部下迅速低落的士气。他命令全体快马加鞭全速离开这片阴森恐怖的地方……”对了，苏联宣传机构是在暗示历史即将重演：希特勒的纳粹大军将步上拿破仑入侵部队的后尘！其实法国志愿者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根据搜狐中文报料，1943年6月重建的法国志愿者团在乌克兰布尔河前线又与苏军激战48小时。在5辆“虎”式坦克支援下击毁近40辆苏军坦克守住了阵地。据说甚至还俘虏了一位红军旅长。战后苏军被迫将敌人兵力夸大到2个师。而1942年1月在热勒夫苏军8个师的连续冲锋竟被一个团的党卫军勉强挡住（见5.1番外篇上集），这反过来正好说明1941年末到42年初寒冬的真正意义：它为受到重创的苏联提供了珍贵的喘息机会和练兵场地。
与红军反攻类似，德军的撤退开始得也比一些人认为的要早。1941年11月3日老将隆德施泰德就向希特勒建议把攻击推迟到明年春天。虽然希特勒否决了该建议，这位老元帅还是在11月6日让南方集团军群停止攻击。11月30日夜晚希特勒忍无可忍地下令取消隆德施泰德下达的与敌人脱离接触、全军撤退到米乌斯河一线的命令。为此希特勒罢了老元帅的官，让他认为更忠诚的第6集团军司令赖歇瑙元帅指挥部队掉头重新向东开。12月1日下午3点半哈尔德、约德尔、勃劳希契和希特勒开会时赖歇瑙打来电话，也请求撤退至米乌斯河，希特勒竟然立即批准了！哈尔德在日记中懊恼地写到：“我们就这样到达了早就该到达的地方，可我们失去了时间、精力还有隆德施泰德！”陆军部长约德尔对此事的贡献是说动希特勒让隆德施泰德从1942年春季开始出任德军西线总司令这一闲职。（当时德国尚未两线作战）在11月8日指挥北方集团军群围困列宁格勒的李勃元帅也打电话请示，要求收缩战线从战略要地提赫文撤退。希特勒只同意“有限度地撤退”：部队离开提赫文后仍旧应将该地置于炮火覆盖范围之内。谁也不敢告诉元首在撤退时缺少弹药、光学瞄准器冻结失灵的大炮将是最先被丢弃的装备！这里还需要再写一下莫斯科保卫战期间指挥中央集团军的勃克尔元帅。此人可以说是整个战役当中的关键人物。作为典型的纳粹支持者，资料显示勃克尔的业余爱好是阅兵和发表演讲。为此军校学生送他绰号“西屈林的圣火”（具体含义已不可考）。勃克尔观察力敏锐，是出色的军队指挥官。但他的政治倾向也多为后人诟病。
勃克尔元帅在东线（二则）
1941年12月7日勃克尔元帅在日记中提到德军失败原因：铁路运输时断时续、大雨和积雪融化造成道路泥泞和对苏军实力估计不足。真可谓是一针见血。毫无疑问德军面临着空前危机：12月6日起中央集团军正在被逐渐包围。据估计对面的苏军多达12个集团军。合88个步兵师、15个骑兵师和24个坦克旅。其实前面提到的朱可夫在右翼的反攻只是整个冬季大反攻的前奏。12月15日勃克尔元帅趁希特勒前来视察直言只剩两个选择：要么对莫斯科再发动攻击，但整个中央集团军有崩溃之忧。如若就地转入防御尚可保存实力。这正暴露了这位中央集团军司令的缺点：勃克尔对形势判断准确，而且能很清楚地向别人分析说明。但出于政治目的他不肯提供解决方案。另外12月20日不准中央集团军撤退的命令下达时签名是勃克尔。有一种说法是希特勒在12月16日下达不许撤退命令其实是狂热的勃克尔元帅最先提出的。还有一种说法是勃克尔元帅在命令不许撤退的同时以胃病复发为由请了病假 — 这等于默许了部下的撤退。其实就算希特勒也曾经对不许撤退命令报有怀疑。11月底苏军夺回了重镇罗斯托夫惹得元首大发雷霆。就在解除隆德施泰德指挥权后不久，希特勒带着第一副官施蒙特乘飞机去马里乌波尔拜访他党内的老战友 — 党卫军第1“警卫”师长约瑟夫·迪特里希。希特勒本想从老朋友那里听到所谓的真实情况。谁知道迪特里希直言相告：就算是党卫军留在莫斯科前线阵地上也难以生还！希特勒失望地飞回去了。无论如何德军还是撤退了：中央集团军奉命坚守阵地几天后被迫开始了长达5个星期的全线撤退（勉强不算溃败）。在莫斯科以北隶属于赫普纳第4装甲集群的纳粹第5步兵军忍受着摄氏零下30度的酷寒撤退。整整三个星期这支部队都没能好好睡觉。整个行军期间所有人都在担心夜晚找不到住处会被冻死。发现前面有村庄又开始担心红军是否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
冯·克鲁格（图左）
和赫普纳将军（右）
德军部队减员严重。一个营平均只剩下50人。只保有一门大炮的营会被派去为全集团军殿后填补缺口，所以最后大炮几乎都被丢光了。第35步兵师在六个星期里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全师只剩下2门反坦克炮和6门榴弹炮。第23波茨坦师把9个营缩编至3个营，总兵力不满千人。第106韦斯特莱茵师指挥官所剩无几，步兵只有5百人……在南部的图拉，古德里安早在12月5日就率领第2装甲集团军开始向顿河上游撤退。苏军第10、第13集团军组织了突击队在后面跟踪追击。撤退发生后希特勒决定对他认为胆怯违令的两位名将进行了严厉处罚。第2装甲集团军司令古德里安首先失宠。这位德国装甲兵之父在1941年圣诞节第二天被列入了后备军“退休名单”。据说古德里安引兵撤退前曾得到过勃劳希契的口头允许，所以这个处罚还算是轻的。第2装甲集团军改由第39装甲军长鲁道夫·施密特指挥。而第4装甲集团军司令“老骑兵”赫普纳就没那么走运了。1942年1月8日曾为纳粹德国赢得首次坦克会战胜利的赫普纳被剥夺军职，连退休金都没有。用中国老话讲就是：“削职为民，永不叙用。”。严格来讲莫斯科保卫战结束于1942年2月：这回轮到苏联方面犯错误了。当时冯·克鲁格指挥的中央集团军已经被苏联红军赶离莫斯科100到150英里。除了施密特指挥纳粹第2装甲集团军南撤到相对安全的奥廖尔地区，莫德尔的第9集团军与鲁奥夫的第4装甲集团军业已深陷敌后。当时苏军大本营野心勃勃地试图围歼上述部队。实力不足的苏军计划用空降兵和游击队来封闭包围圈的西部缺口。游击队奉命破坏斯摩棱斯克附近的铁路。大约4千名空降兵被投放到维亚兹马的东南、西南方向。根据希特勒不许撤退命令留在那里的德军正好也是4千人。从1942年1月3日开始这支部队被苏军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完全靠纳粹空军投放补给。
本来到1月底德军已经被挤压到维亚兹马以南，包围圈成功封闭了。然而在2月形势又发生了变化。在1月21日苏军大本营过早地将第1、第16集团军从莫斯科西北撤离加强两翼，导致原本担任收紧口袋主攻角色的第20集团军没有力量吃掉纳粹的第9、第4两个（装甲）集团军。而长途赶来扩大空降兵战果的苏联第33集团军立足未稳就遭遇向西突围的纳粹第4装甲集团军猛烈反攻。经过激战第4装甲集团军于2月3日和包围圈外的纳粹部队取得联系，德军部队成功突围后转入防御。而苏军已经没有力量继续保持攻击锐势，双方暂时脱离接触。有趣的是苏军冬季反攻最终在斯摩棱斯克、维亚兹马之间停滞不前 — 这里正巧就是去年12月勃劳希契临走时画下的那条“冬季防线”！毫无疑问，莫斯科战役是纳粹德国首次以惨败告终的大战役。在1941年冬季德军在东线的战斗伤亡约为37万6千人。由于严冬和斑疹伤寒流行等非战斗减员使这个数字上升至90万人，完全超过了德军所能承受的极限。现在的历史记录片面强调寒冬的作用未免失于夸张。苏联士兵没有耐寒冬装也会冻死、如果断粮也会饿死。他们的火炮同样需要弹药才能打响，马匹需要粮草才能行动。实际上严寒气候是一把双刃剑。1941年冬季攻击列宁格勒的纳粹北方集团军正是依靠恶劣的气候条件和复杂狭窄的森林道路成功迟滞了苏军的反攻基本上安然无恙地坚持到来年春天。苏军战士再吃苦耐劳也不可能在追击200英里之后持续作战。只能说苏联部队的后勤工作搞得比德军要好，纳粹的入侵大军没有在莫斯科城下重蹈拿破仑的覆辙完全是侥幸碰运气。
冬季战场上的苏军
尸体和被击毁的坦克
德国鬼子进城啦
1944年7月15日莫斯科城里突然传出惊人的流言：“德国鬼子进城啦！有好几万人！”民兵们急忙拿起武器奔上街头。按理说枪声就是命令，可是偏偏那天街上安静得出奇。最后连躲在房里的老百姓也壮起胆子走向红场。这是二战期间唯一一支进入莫斯科的纳粹德国部队。但他们不是凶残的入侵者，而是一大批垂头丧气的战俘！原来1944年7月4日苏联近卫第5坦克集团军会同第11近卫集团军和第9集团军的部分兵力攻克了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7月5日开始德军第4集团军在沃尔玛河与别烈津河之间被苏军分割包围。据朱可夫元帅回忆，当时德军遭到火箭炮击和飞机轰炸后大部分都逃散了。7月8日这股德军的指挥官米勒将军率残部投降。9天以后不知苏军哪位高人事先连招呼都不打就派人押解着5万7千名俘虏从首都莫斯科穿城而过！结果就引发了上述那场骚动。一位当时走在队伍中的德军士兵后来回忆：“那天早上苏联兵特地让我们饱餐一顿，然后让所有人列队往前走。也不说要去哪儿？有人担心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偏僻地方枪毙，大伙儿都吓得不轻。”等明白这几万德国人都是解除了武装的战俘，围观群众再次骚动起来。有人高声咒骂，有人向战俘队伍丢东西。负责押解的苏联步兵只得努力维持秩序。德国人被这陌生的环境气氛吓坏了，缩着脖子只顾低头往前走。要不是害怕看守手里的武器，估计他们早就跑起来了。大概是被群众丢的东西打中发急了，一些押解的苏军战士大声解释他们是自己人，要把这些德国佬押到战俘营去。有人开始欢呼，而德国人又被劈头盖脸地砸了一顿。但这次丢的不是石头和垃圾而是大块的黑面包！大概是有好心人看这群衣衫褴褛的倒霉鬼空着手长途行军，担心他们会饿死在半路上吧。唉，即使经历了好几年的恐怖战争岁月，大部分平民百姓的心地还是善良的啊！1948年10月18日前陆军总司令冯·勃劳希契因心脏病逝世于英国占领区军事监狱，总算有幸活着看到了第三帝国和希特勒的灭亡。（未完待续）
1945年宣布欧战结束时
人山人海的莫斯科红场
庆祝卫国战争胜利65周年
阅兵式在莫斯科红场举行
（9.1番外篇上集完，敬请关注中集 回总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