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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所附图片内容可能令人反感,心理承受能力较弱者和未成年人请勿观看。
灭绝营(德语Vernichtungslager)是纳粹份子专门用来集体屠杀犹太人以及其他劣等民族的特殊机构。就党卫队内部来说灭绝营和集中营并不是一回事。至少应该将灭绝营视为“特殊集中营”。虽然大部分进入集中营的欧洲犹太人每天都面临死亡威胁,但自从1942年灭绝营投入使用以后,被送往那里的犹太人存活率基本为零:囚犯到达后一般只能活几个小时,基本上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纳粹专门设计建造的灭绝营共有六座。现特将其名称开列如下:(括号内为对应德文名称以及其运行起止时间和估计杀害人数)
切姆诺(VZ
Chelmno, 1941年12月至1945年1月,12万2千人)
贝尔塞克(VZ
Belzec, 1942年3月至同年12月,43万4千5百)
索比堡(VZ
Sobibor, 1942年10月至1943年10月,16万7千人)
特雷布林卡(VZ
Treblinka, 1942年7月至1943年8月,至少70万人)
马伊达内克(VZ
Majdanek, 1942年9月至1944年7月,7万8千人)
奥斯威辛-伯克瑙(VZ Auschwitz-Birkenau, 1942年3月至1945年1月,约110万人)其中奥斯威辛-伯克瑙又被称为“奥斯威辛二号”,以便与赫赫有名的奥斯威辛集中营(奥斯威辛一号)区分开来。“奥斯威辛二号”与马伊达内克营地内部还设有劳动营,其它四座则是“纯正”的杀人工厂。值得注意的是以上六座灭绝营都设立于现在波兰境内(二战时期其中两座属于波兰西部的下西里西亚区,四座属于波兰总督直辖管区。),所以战后有一段时期它们被称为“波兰死亡营”。该称呼遭波兰政府抗议后停止使用。此外在白俄罗斯还有一座号称杀害过6万5千人的玛丽·特罗斯特内兹灭绝营,但英文资料里并未采用所以地位存疑。以上各营受害者共计超过250万人,其中80%以上是犹太人。目前估计二战期间共有510万欧洲犹太人(包括1至2百万儿童)惨遭屠杀。占二战爆发时世界犹太人口的三分之一、全欧洲犹太人口的三分之二。其中90%的波兰犹太人遭到种族灭绝!
大卫·赫尔曼手臂纹身是其
在“奥斯威辛一号”的编号
关于“奥斯威辛一号”和“奥斯威辛二号”还有两个小故事在这里一笔带过。首先是网上某犹太人叙述其祖父大卫·赫尔曼(David Herman)曾被辗转关押过5座集中营却能经历二战存活下来,堪称奇迹。这5座集中营分别是“奥斯威辛一号”、“奥斯威辛二号”、布痕瓦尔德、赫姆斯多夫以及特莱西恩斯塔特。当然这种幸运和大卫二战时期还是未成年儿童有很大关系。另外网上爆料称因为有人在“奥斯威辛一号”旧址竖立十字架纪念死难者,引发信仰不同宗教的犹太人社团投诉抗议。经过调查发现当年“奥斯威辛一号”关押的大部分是信仰天主教或基督教的日耳曼人,结果犹太人社团败诉。这从侧面证明了纳粹集中营并非只囚禁犹太人的专门监狱。在二战中损失最重的犹太人被害人意识特别强烈,反而忘却了当年还有其他民族与其同病相怜惨遭纳粹屠杀(详见下文)。本书写到这里Fish面临一个问题:如果只写灭绝营,便会遗漏很多精彩的集中营故事。而如果连集中营一起写,那可能又会变成大部头专著写不完。考虑再三Fish决定只依靠自身的整合能力将手头现有资料尽量精简编辑成文,避免内容臃肿字数超标。要了解集中营、灭绝营的真实面貌,Fish个人认为首先要揭露党卫队D机构历史的尘封岁月。
特奥多尔·艾克
貌似神秘的D机构是在1938年帝国保安处兼并警察部队升级为保安总局之后才出现的新部门,专门负责集中营、灭绝营的日常管理运作。在此之前集中营管理部门和帝国保安总局是没有任何交集的独立机构。这个部门的创立者同时也是最早建立的达豪集中营主管。他的名字叫特奥多尔·艾克(Theodor Eicke)。其名义上的领导保安总局长海德里希私下称此人为“有野心的矮子”,对他并无好感。有趣的是纳粹党卫队的人事大权完全被希姆莱控制着,海德里希虽贵为党卫队第二号人物却根本无法任免手下官员 — 就连本篇上集里提到的阿道夫·艾希曼也只是被他推荐给希姆莱后才得以发迹的。另一个例子是海德里希经常抱怨负责国外情报处的瓦尔特·施伦堡(电影《温莎行动》里的反派主角)没有足够的专业能力,却因为他和希姆莱同属贵族阶层而无法将其撤换。从特奥多尔·艾克的履历来看,此人确实心狠手辣野心勃勃。艾克1892年10月17日出生于德法边界阿尔萨斯-洛林的胡廷根。是当地火车站站长11个孩子里最小的一个。因为成绩不好他17岁时辍学加入巴伐利亚 23步兵团。一战爆发后转入22步兵团并获得过二级铁十字勋章。1919年退伍后为了生存艾克不得不接受各种卑微的基层工作。他从线民一路努力干到正规警察,却因为仅有高中文凭而得不到继续升迁。他又跑到当时德国著名的化工企业法本公司担任内部“监察官”。但1932年因为在公司宣传纳粹主义遭到解雇。
在1931年艾克被希姆莱召入党卫队(证号2921)。被法本解雇后他被派往意大利指挥一个流亡海外的党卫队营。1933年5月回国后他因为与新上司不和被关入精神病院一个月直到希姆莱听说此事下令将其释放。艾克也因此在同年6月被任命为纳粹德国第一座集中营达豪的主管。作为集中营管理者艾克相当重视思想工作。他不断向看守灌输这样一种纪律:集中营的囚犯根本就不能算是人类,所以绝不能对他们表现任何同情心。正是这种灭绝人性的洗脑使得后来的工业化大屠杀成为可能。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最后集中营管理部门失去独立性变成了党卫队下属的D机构,但艾克定下的规章制度一直没有被改变,完整地保留直到二战结束。这要归功于D机构成立时名义上的最高领导理查德·格吕克斯(Richard
Glücks)。这位骷髅总队负责人是个典型的文牍官僚。他从不曾陪顶头上司希姆莱到集中营参观指手画脚。身为D机构首长把实际工作完全交给副手“监察官”艾克,自己只关心劳动营囚犯的生产能力。为此他还得到过“艾克的参谋长”这一绰号。纳粹在灭绝营使用毒剂杀害大批犹太人,导致没有幸存者事后能站出来作证。有人认为这也是党卫队预谋已久事先计划好的。其实党卫队从来没有想过有必要掩盖罪证。他们只是从T4计划中途夭折中吸取教训决定向德国公众保密而已。前后只有三个重要人物偶然参与并决定了屠杀手段。
因为灭绝营获得成功,二战期间很多普通集中营也建立毒气室、扩充焚尸炉变成了准杀人工厂。“奥斯威辛一号”就是其中的典型。这座二战期间最大的集中营1940年4月27日由希姆莱亲自下令开工,同年6月14日首批犯人入住。到1945年1月停止运行时“奥斯威辛一号”、“奥斯威辛二号”和莫诺维茨三个主营区加上45个分营区总面积已达到40平方公里!建成到停运的5年时间里,仅“奥斯威辛一号”就屠杀了来自30多个不同国家的110万“劣等人” — 高峰时期五座焚尸炉每天要烧毁10万具尸体。首先艾克自己对用煤气成批次毒杀犹太人还是基本满意的。但由于煤气毒性不稳定他不得不从看守中选出一批人编成“立刻执行小组”。这些人的任务是等煤气散尽后进入毒气室,用手枪对还有呼吸的受害者进行补射。而“脆弱魔鬼”希姆莱在某次参观某集中营毒气室的时候就碰上了这一幕。据说当时希姆莱跑到一个无人角落呕吐,却被两名正躲在那里抽烟闲聊的党卫队军官撞个正着。事后在回程的火车上希姆莱向部下抱怨:他并不害怕死刑场面,只是天生晕血罢了。于是希姆莱在报告中提议寻找“更有效”的方式来完成集中营的“政治清理”。这位全国领袖倒可能说得是实话。据说某次他在布拉格观看对捷克反对者执行枪决,被血溅到后竟然当场晕倒在座椅上!还有传闻称当时仍健在的海德里希脸上出现了“蔑视表情”,下令让人将希姆莱架走抬离现场。所谓有市场便有投机,希姆莱的这一特殊要求随后被“奥斯威辛一号”主管鲁道夫·霍斯(Rudolf Hoss)设法满足了。作为艾克的得意门徒之一,为人幽默的鲁道夫·霍斯有一句政治笑话流传后世:“阿道夫·希特勒再狂热地憎恨犹太人,他也不可能跑到集中营来干我这份工作!”问题是当时全德国上下疯狂崇拜希特勒,除了呼喊“希特勒万岁!” 之外霍斯是不能直呼其名的。经好事者查证,这则笑话里的主角其实是另一位狂热的反犹太份子阿道夫·艾希曼而非元首本人。
鲁道夫·霍斯
齐克隆B毒剂空罐
霍斯向希姆莱推荐用化学毒剂齐克隆B取代煤气 — 该请求被批准后“奥斯威辛一号”也变成了使用该毒剂杀人最多的集中营。齐克隆(Zyklone)是氢化甲酸与氯甲酸的混合物,这其实是一种工业杀虫剂。它于一战后期被德国科学家发明,当时主要用来大规模消灭虱子等有害昆虫。其中齐克隆A型在1929年曾被美国大量进口,用来对涌入边境的墨西哥非法移民进行衣物消毒。改良后的齐克隆B是一种挥发性毒剂,一般密封于铁罐中保存运输。刚打开罐头时内装含毒的蓝色纤维颗粒。当有毒物质完全挥发到空气中后罐装颗粒会变成白色。整个1930到1940年代齐克隆B都是法本公司的主打产品。当时以易北河为界,分别由汉堡、法兰克福两地工厂生产并销往东、西欧各地。虽然在东、西欧两处该产品包装略有不同,但都在罐头标签上印有醒目警告:“危险!内含剧毒氢化物。非专业人员不得开启使用!”。根据供货/销售记录,1942至1944年之间,齐克隆B在德国的总销量为729吨。其中56吨销往各地集中营。“奥斯威辛一号”累计订购了23.8吨罐装齐克隆B。其中只有6吨真的用来除虫。其它的则被用来屠杀了上百万的犹太人。狂妄的党卫队看守在接货单上写着:“用于安置犹太人的物资。”鲁道夫·霍斯具体何时向希姆莱提交申请使用齐克隆B的报告今天已无法考证。但根据下面所谓的“汉克证词”,我们可以估计“奥斯威辛一号”使用齐克隆B毒剂工业化屠杀犯人开始于1941年至1944年之间。
1938年约瑟夫·戈培尔在办公室接见下属
他背后满面笑容接电话者就是卡尔·汉克
卡尔·汉克(Karl Hanke)1903年8月24日出生于西里西亚的卢班(今属波兰)。他1928年加入纳粹党,最早是位有执照的铣床工人。1932年汉克出任纳粹宣传部长约瑟夫·戈培尔的副手。当时宣传部刚搬到柏林西郊的一栋别墅里,汉克作主将装修工程承包给了施佩尔博士。这也是后者成为纳粹工程部长的政治起点。为此两人的私交一直不错。1937年冬季,因为传出和戈培尔夫人玛戈塔有染汉克被迫离开了宣传部。这之后汉克参军入伍,跟随隆美尔的第七装甲师入侵波兰、法国,官至国防军中尉。1941年因为希特勒认为汉克“正直敢言”而任命他担任刚成立的下西里西亚大区总督。1944年汉克警告密友施佩尔绝对不要去参观一处位于下西里西亚的集中营(即奥斯威辛)。因为他在那里“见到了某些无法理解也无法形容的事物”。二战末期汉克逃亡德国途中被捷克游击队员击毙。战后施佩尔由此推断汉克是少数亲眼见过用齐克隆B屠杀犹太人的纳粹高官。有趣的是曾在法本公司工作过的D机构“监察官”特奥多尔·艾克却对齐克隆B在集中营扮演的角色毫不知情。这又是怎么回事?答案是从1941年开始梦想在战场上扬名后世的艾克自愿离开了D机构去东线加入德军入侵苏联。继任者正是“艾克的参谋长”理查德·格吕克斯。作为希姆莱的直接下属他恐怕连齐克隆B是什么玩意儿都没搞清楚就批准使用了!(为此格吕克斯于1945年5月畏罪服毒自杀)据说艾克在东线战场上颇有人气,还被喜欢他的官兵们昵称为“老爹”(德文Vati)呢!
纳粹集中营分布图
(点击放大)
2008年出品的《朗读者》是一部讲述某位前纳粹女看守战后遭到德国司法清算(其实有冤情)的故事片。Fish记得影片中有一段台词:“不用去集中营参观。那里既不是学校也不是度假村,别指望在那里能学到或者收获什么。”尽管如此,为了更好地理解集中营、灭绝营的运行。Fish还是决定把不同种类的集中营(包括灭绝营)以各举一例的形式展示给读者,到底有没有用有什么用,就当是我作为本书作者自娱自乐好了。先请看上面那张纳粹集中营分布图。红色的点代表拥有大规模犹太人移民设施的主要城市。柏林、维也纳、罗马和巴黎(1940年法国战败投降以后)都榜上有名。太阳型红点则是长设犹太居住区的欧洲城市。以最早被德国占领的波兰首都华沙为例,整个城市里有50万波兰犹太人居民。他们被带铁丝网的砖墙包围在城里大约两个街区的地段。说起来这里还算是华沙传统的犹太人定居点,其中还包括三家犹太人经营的酒吧。从1942年7月22日开始,德国占领军每天从华沙定居点向更东部输送250到5000名犹太人。一开始遣送目的地还是普通集中营(劳动营),很快就改为专门灭绝营。后世有人对犹太人如此消极地坐以待毙无法理解。根据资料照片那些临时砌好的隔离砖墙其实并不高,只要能搞到一把普通扶梯完全可以轻易跨越过去。Fish认为架梯翻墙本身没有任何技术难度;但逃离定居点后犹太人又如何生存才是问题所在。
被当众虐杀的犹太姑娘
纳粹推广染发技术
上图事发于乌克兰城市拉瓦罗斯卡亚。具体时间不详,但肯定是在1941年6月纳粹德国扶持乌克兰从苏联“独立”之后。原图配备的文字解释很少,据说是战后审判当中使用过的罪证之一。图中的犹太小姑娘跑到犹太人居住区外面的食品店买黄油。被发现后狂热的纳粹分子们将其包围剥光了衣服当众羞辱。关于这个姑娘的最后结局资料上称她是被很多人围住用木制钝器(棍棒或枪托)活活打死了。对此Fish一直很奇怪:犹太人也是白种人,脱光了和乌克兰白人有多大区别?竟然会无处藏身被围殴至死?这里我要说的不是乌克兰围观者的冷血无情—
其实那时候负责维持各地犹太人居住区治安的警察部队里除了当地人,甚至还包括犹太人叛徒!而是脱掉衣服后纳粹又如何辨别犹太人呢?问题的答案竟然是除了勒令在衣服上挂“大卫之星”,当时犹太人、同性恋和其他劣等民族还被强制染发!所以即使在伪装成淋浴室的毒气室被剥光排队,谁是犹太人在纳粹看守眼里依旧一清二楚!至少在开始阶段,部分犹太人接受纳粹宣传把离开定居点到东方集中营服劳役当成是一条出路。如本文开头所述,大部分灭绝营和准灭绝营大都设在现在波兰地区。纳粹用火车从西向东集中遣送欧洲犹太人时中途经常会利用普通集中营作为中转站。其中最有名的当属泰雷津中转营(KZ
Theresienstadt)。这是一座设立于捷克北部的集中营,因为地处交通要冲“客流量”在各处中转营里位列榜首。整个二战期间前后共有超过15万人(包括数万名儿童)在此处被关押数月至数年之久。因为看守虐待、疾病和普遍营养不良,死在这里的人也是数以万计。泰雷津中转营还因为定期通过铁路向特雷布林卡和“奥斯威辛二号”这类灭绝营输送大批犹太人而被视为通向地狱的“鬼门关”。在更上方那张集中营分布图里面,普通集中营用黑色方块代表;而灭绝营则用黑方块上加一个骷髅标志代表。其实随着屠杀规模的不断升级,两者之间的区别已经相当模糊了。
犹太人离开居住点向东迁移
有些可怜人甚至带着家具!
可以看到连衣服背后都绣上
了黄色的“大卫之星”标记
中转营里人满为患的景象
以希姆莱1942年参观过的毛特豪森集中营(KZ Mauthausen)为例,它设立于奥地利境内,距离古城林茨20公里。该集中营1940年夏季开始不断扩展,后来因为营地发展到邻近的古森地区而改称为毛特豪森·古森集中营。毛特豪森集中营经过不断扩建后主要被用来关押从苏联和波兰抓来的大量“非战斗人员”。不过它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在“类人猿行动”发生后还关押过大批捷克平民。顺便提一句,本篇中集“类人猿行动”当中候补刺客简·库比兹的女朋友安娜·玛丽诺娃就死于毛特豪森集中营。大多数普通集中营和部分灭绝营内部都设有劳动营。纳粹借此最大限度地剥削政治犯的免费劳动力。下面将写到的布痕瓦尔德集中营是当时德国最老也最大的一座劳动营。为了麻痹犹太人,包括中转营、灭绝营在内所有集中营都在大门上写有一句政治口号:“劳动获得自由。”也就是说所有集中营在外观装修上都是按劳动营来(伪装)设计的。其实能靠出卖劳动力幸存下来只是部分囚犯的美好愿望。战争末期集中营即将关闭之际,很多劳动营的主管都下达过“不准休息让他们(囚犯)劳动到死!”的残忍命令!集中营的管理结构是由 “老爹”特奥多尔·艾克一手设计的。为了方便犹太人内部自行监督,特别设立了工头、牢头和营务总管。其中工头是劳动营犯人外出干活时的监督者;牢头则是所属营房的管理员。营务总管是最高级别只有一位,但也只是负责保管分配一些囚犯使用的日常工具。这些犹太人干部是由党卫军(SS)的“政治教导处”负责管理,出了问题则代替党卫队看守扮演替罪羊。因此虽然不是每个集中营都由党卫队任命的营长管理,但所有集中营都拥有一些党卫队看守组成的“政治教导处”。二战期间集中营看守总数可达数十万,其中党卫队成员只有四万名左右。
德文“劳动获得自由”口号
遍布在各类集中营大门入口
“奥斯威辛一号”外围铁丝网
一般只有匈牙利守卫在此巡逻
集中营甚至拥有自己的特殊货币。入营后犯人的财物都被没收,按工作量多寡支付这种特殊工资。传说有犯人曾大胆贿赂在“奥斯威辛一号”外围巡逻的匈牙利守卫帮忙越狱。但因为出了营区这些钱就是废纸,匈牙利人往往会在收钱后仍旧将逃犯打死灭口。有人会问:D机构在集中营内部负责管理一手遮天,那么如果囚犯要暂时离开集中营(不包括获释)外出劳动又归谁来管呢?答案是党卫队W机构(经济管理处)。随着二战初期纳粹德军在欧洲大陆高歌猛进不断取胜,党卫队早就不靠矿泉水买卖来维持生计了。在各种德国公司和民间中介组织合作支持以及共同利益驱使下,W机构将劳动营的免费劳动力驱赶到第三帝国各地。架桥修路铺铁轨、修防空洞直到建设著名的“大西洋壁垒”,到处可见身穿条纹囚服的集中营居民忙碌的身影。这些从集中营“借来”的劳工大多是年轻力壮的犹太青年。出发上班时由犹太工头监督带队,到达工地则由W机构的党卫队军官负责指挥。老实说比起军事工程结束后就把所有劳工(包括战俘)杀掉灭口的日本帝国来说,因为人口资源贫乏纳粹德国对劳动营的囚犯还算是比较珍惜的。党卫队允许监工进行体罚,但很少随意屠杀劳工 — 当然让囚犯工作直到累死仍旧是被允许的惩罚手段之一。下面晒两张照片:上一张是典型的劳动营囚徒在工头带领下离开营区去工地上班。说它典型是因为该图片以及劳动营囚犯缝纫衣服、翻修集中营房顶这类主题经常出现在关于集中营的宣传画里。1943年12月趁接待国际红十字会到几处集中营视察的机会,党卫队C机构还制作了相关的记录宣传片。电影里的假囚犯们身穿西装嘴叼烟斗,在集中营操场上悠闲散步。虚假到令人发指!
工头带领囚犯去工地上班
希姆莱视察军用工地
到达“奥斯威辛二号”的
犹太人正在被看守筛选
中间另一张就比较罕见了:这幅照片大约摄于1942到1943年之间,因为盟军逐渐掌握制空权,德国本土开始遭到轰炸。从图中钢筋水泥结构来看,这里应该是德军的一处潜艇防空洞窟。这种防空洞顶部设有极厚的水泥天花板,普通炸弹是无法击穿的。正是因为质量太好,战后法国南部的几处潜艇洞窟被直接拿去当北约潜艇基地使用直到冷战结束。请注意希姆莱出现在照片中。他并没有跟其他人一道去听W机构官员的解说,而是转身望着正在工作的集中营囚犯明显走神了。天知道此时此刻这个“脆弱恶魔”又在想些什么呢?当奴工劳累过度或染上疾病,他们基本上会被所属的劳动营淘汰。和德国人合作的犹太工头、牢头有很多最后被编入处理毒气室尸体的“特别行动队”(详见下文)和尸体一起消失了。失去利用价值的劳工则被装进火车直接送往恐怖的终点
— 灭绝营。对于无法为纳粹创造生产价值的犹太老弱妇孺,他们几乎都是被直接送进灭绝营去的。上面那张照片显示运输犹太囚犯的列车到达灭绝营时的壮观景象。那个直接跨越铁轨的门楼是“奥斯威辛二号”的地标。图中犹太人当中大部分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被直接送入毒气室。被要求脱掉衣服去“洗淋浴消毒”时,一些觉得羞耻的孩子哭叫着被看守哄骗回人群。一些妇女陷入歇斯底里揪着自己的头发哭叫,看守奉命将这些“捣乱份子”牵到较远的地方直接枪毙。为了安抚数量惊人的被害者,看守事先会向他们展示一些无毒的蓝色“除虱粉”样品。一些犹太母亲担心这种化学品对自己的孩子有害。她们会努力将婴幼儿藏在脱下来的衣服堆里。于是“立刻执行小组”的工作之一还包括在衣服堆里搜索幸存者。对心理学颇有心得的“老爹”艾克规定直到毒气室的大门彻底关闭之前,一直都要安排看守站在门前醒目的位置。当毒气室封闭,根本没有水的“淋浴喷头”将齐克隆B毒剂喷向人群,死亡的降临是如此迅速:人体甚至来不及作出抽搐反应心脏就已经停摆了。大部分死者脸上毫无痛苦,而满是惊愕与茫然的表情。Fish个人觉得这种死法还算是比较人道的。
疑似“威山集中营”的图片犹太人
尸体被随意丢弃或草草掩埋(二则)
我小时候读过某日本漫画版的《图说世界历史》,里面提到著名的《安妮日记》作者全家被关进“威山集中营”。在那里并没有毒气室,看守们克扣囚犯的口粮;寒冬与疾病令犹太人自生自灭。个人认为这是一种比毒气室、野外枪决还要野蛮残忍的屠杀方式。在此后十多年时间里,Fish试图搜集一些该集中营的资料,却到处碰壁走了很多弯路。首先原著那位日本漫画家不知为何选了“威山”这个日本汉字,从中文根本就不可能查到对应的德文地名。从逻辑上讲,只要上网查找《安妮日记》作者的身平事迹,她最后的死亡地点也就是所谓的“威山集中营”了。偏偏《安妮日记》这个书名在英文里被统一写为《一位少女的日记》。而安妮也只是一个爱称而非真名。最直接的捷径也被堵死了。等到2023年开始编写《纳粹秘辛》的时候,时隔多年Fish又重新为寻找“威山”做最后的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我首先查到了《安妮日记》最初于1942年写于荷兰,接着发现原著犹太女孩安妮的真名为安·法兰克(Anne Frank),接下来问题便迎刃而解。所谓“威山集中营”中文里面现在音译为伯根·波森集中营(KZ
Bergen Belsen)。原址位于德国下萨克森州舍尔城(Celle)西北方约十公里处。因为那里的德国看守随意丢弃犹太囚徒的尸体
— 就算挖坑掩埋其中一些也深度过浅 — 令该集中营内部瘟疫横行,死亡率极高。正因为如此1945年夏英军占领“威山集中营”后先将所有囚犯送到别处隔离检疫并很快在一周后放火将这个魔窟烧成了一片白地。弥足珍贵的是英军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木制看板。上面写明“威山集中营”于1945年4月15日被解放。英军记录他们在该集中营共找到2万3千具尸体 — 其中一万具被随意丢弃根本没有掩埋。
“威山集中营”被烧毁前留影
英军在原址留下纪念看板
布痕瓦尔德记录照
受害者留下的戒指
但凡研究过集中营大屠杀罪证的人都会发现,有很大数量的现存照片证据都来自布痕瓦尔德集中营(KZ Buchenwald)。Fish认定那里一定发生过有趣的故事。这座集中营设立于1937年7月,距离德国名城魏玛16公里。大概是因为开设时间比较长的缘故,该集中营的囚犯社会层次不低,既有德国、奥地利、比利时、西班牙的贵族、部长级高官乃至前王室成员,还包括艺术家、科学家甚至各种反纳粹地下组织成员。早在1943年布痕瓦尔德集中营的囚犯就成立了一个缩写为CIF的地下自救组织。集中营里的法国囚犯成功与法国地下抵抗组织恢复了联系,更巧的是该劳动营的服务对象还包括当地军工厂!使得后来的起义成为可能。(这部分根据法文资料)偏巧1945年4月5日,集中营长卡尔·科赫因为私吞囚犯财产(按规定必须上缴)并参与谋害了集中营德国医护人员被纳粹当局逮捕处决,造成内部管理混乱。1945年4月11日,就在美军赶到解放这里之前数小时,CIF成员用简陋的工具成功制服了营里的党卫队看守,使得布痕瓦尔德成为少数几座未经破坏完整落入盟军之手的集中营。临时指挥官美军中校派克·扬格(Parke Yingst)意识到该地明显的宣传作用,他指挥部下在营内到处拍照。结果纽伦堡审判时使用的大部分布痕瓦尔德记录照片后来都冠上了扬格的大名。篇幅所限这里仅举其中最出名的两个例子。
营房内景照片
集中营里的儿童囚犯(二则)
首先是营房内景这一张。拥挤的床位和骨瘦如柴的囚徒给予观众极大的视觉冲击。这张照片其实是集中营被解放后才摆拍的,差点被站在立柱边的狱友投下的阴影遮盖、下排第二层床铺左起第七个人名叫埃利则·维瑟尔(Eliezer
Wiesel)。这位未来作家和1986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当时年仅16岁,也是CIF反抗组织成员之一。有趣的是因为起义取得成功,图中几乎所有CIF成员都脸朝上舒服地躺着,这在德国人控制集中营时是不允许的。有人会对囚犯们衣不遮体的可怜样表示奇怪。要知道集中营犯人没有名字,用入营时给的编号来代替。除了奥斯威辛会强制囚犯把编号当纹身刺在身上,大部分集中营是把编号布条绣在条纹囚服胸部。不穿上衣在集合点名时看不到编号会造成混淆。这也是违反集中营规章制度的行为。Fish大胆假设那些瘦得连风都能吹动的囚犯不是在搞天体运动炫耀身材,那么他们的囚服都跑到哪里去了?答案是集中营里还关押着很多未成年儿童,他们身材瘦小,既没有特制囚服,连鞋子都穿不上。集中营解放后成年囚犯主动把上衣送给了可怜的孩子们。因此照片里儿童穿的囚服全都松垮肥大,没有一件合身的。这也说明即使在历史最黑暗的角落,也会闪现人性的光辉。下面两张图建议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直接跳过回避。首先那张“堆满尸体的拖车”档案照几乎在所有反犹太大屠杀法庭上都被当作物证反复展示。实际上这张照片也是后来摆拍的。现场有其它照片显示集中营解放后囚犯们受美国宪兵指使将原来只有一层尸体的拖车堆得满满地(根本无法用马匹拖拽离开)以便产生震撼性的摄影效果。
堆满尸体的拖车
首批参观集中营
的德国平民们
靠大量珍贵照片名留青史的派克·扬格中校又突发奇想,派人去距离最近的德国城市魏玛找一些平民来参观布痕瓦尔德集中营。不论后世对此如何评价,这确实是德国老百姓第一次涉足这片神秘的领域。照片显示普通德国人被美国宪兵带到堆满尸体的拖车前,由以前的囚犯为他们导游讲解。根据记录当时的场面可谓一片混乱:观众的哭叫怒骂声响成一片。有人激动地当场昏厥过去。一位身穿劳工阵线制服的德国妇女瘫倒在集中营门口的长凳上,双手捂住脸哭喊:“天哪!天哪!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啊!”有位美国随军记者只好坐在她身边不断安慰以免她精神崩溃做出傻事来。历史告诉我们,1944年冬到1945年夏,由于苏联军队在东线高歌猛进,波兰境内大部分集中营都关闭了。一些忠于职守的看守按规定破坏了毒气室和焚尸炉,押着囚犯向德国境内徒步转移。在这次史称“死亡行军”的活动中,集中营看守和各地德国难民又联手杀害了约25万名囚徒。尽管如此,Fish相信魏玛参观者在布痕瓦尔德集中营的表现才是代表大多数德国人民的正常反应。说到历史地位,布痕瓦尔德集中营还是二战期间著名的“人皮传说”起源地。话说美军解放该集中营时,前营长卡尔的遗孀、集中营女看守伊尔莎·科赫(Ilse
Kohler)也被俘虏了。
战后绰号为“布痕瓦尔德女巫”的伊尔莎曾被专门开庭审问。囚犯们指控这个纳粹女党员伙同丈夫侵吞了价值25万马克的囚犯财产,在集中营里建立所谓的“小营房”俱乐部供党卫队成员享乐。更骇人的说法称伊尔莎有搜集人皮刺青(纹身)并加工成妇女用品的怪癖。有人声称亲眼看见过伊尔莎展示用人皮纹身装饰的灯罩、提包和皮夹。布痕瓦尔德集中营里确实有一个小皮革加工厂,不过在遭到盟军空袭时被完全烧毁了。美国主审法官杨格将军指出被用来做物证的所谓“人皮灯罩”的原材料其实是羊皮。因为证据不足,审讯结果是伊尔莎因为侵吞他人财产被判处劳役30个月,后来因为虐待战俘指控被证实又追加了20个月 — 一共才4年多一点儿。当然如果所谓“人皮传说”得到证实,伊尔莎就会被直接送上绞架了。既然写过了“人皮传说”,不如索性再来段“伪造故事”好了。本篇上集里面曾提到过独立组织领袖斯捷潘·班杰拉在乌克兰建国一个星期后就被德军秘密逮捕丢进了萨克森·豪森集中营(KZ Sachsenhausen)。在1943年,当时已经坐上盖世太保头目宝座的阿道夫·艾希曼少校写信给萨克森·豪森集中营18和19区主管伯恩哈特·克鲁格上尉,要求他将以前从“奥斯威辛二号”借走的犹太人交还。谁知道这位小小的党卫军上尉竟敢回信说:“我很遗憾地通知你,我们不能把你来信提到的犹太人还给你。我甚至不能告诉你这是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他们正在为第三帝国服务。”事情闹到党卫队全国领袖希姆莱那里,最后竟然不了了之!不知道战后潜逃期间艾希曼有没有机会读到莫里斯·纳斯滕(Moritz Nachstern)的自传回忆录《19区的伪造者》。原来当时萨克森·豪森集中营里共有134名犹太人在克鲁格指挥下制造英镑伪钞试图扰乱敌人的金融市场!
这个绝密计划据说还是本篇中集主角海德里希的生前遗作呢。所谓“伯恩哈特计划”使得第三帝国手里的假币储备数量曾一度超过英格兰银行(总面值1.35亿英镑)!据说此事直接导致英国于1945年2月回收全部10镑纸币并于次年重新改版。伪造者们得手后还想继续伪造美钞,可惜二战提前结束了。讽刺的是二战期间为德国效劳的外国间谍大部分都是得到假英镑作为活动经费。战后克鲁格因为没有下令杀掉犹太伪造者灭口被从轻判处两年徒刑,1989年在奥地利寿终正寝。让我们用《19区的伪造者》里面一个动人故事结束这个恐怖的集中营巡礼吧。当时在萨克森·豪森集中营19区参与制造伪钞的印刷工人艾瓦尔汉姆·科拉考斯基(Avraham
Krakowski)曾经得到特许给仍关押在奥斯威辛的未婚妻宝拉写信。不知道是哪些德国人大发善心,居然帮他完成了这件不可能的壮举。在奥斯威辛,宝拉被叫到管理办公室。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守卫们围着犹太姑娘奚落取笑。不过最后那封拆过的信还是被交到宝拉手里。要知道这可是整个战争期间奥斯威辛集中营囚犯收到的唯一来信!这封被上千人阅读过,摩擦得字迹模糊的信现在奥斯威辛博物馆里展出。据资料显示,战后艾瓦尔汉姆与宝拉都幸存下来并喜结连理,演绎了一个现代真人版的灰姑娘童话。
既然党卫队头目“老爹”特奥多尔·艾克、鲁道夫·霍斯、希姆莱之辈有意无意之间使得灭绝营动用毒剂杀人案成为死无对证的法律死角,那么战后清算犹太种族大屠杀的法庭上展示的各种证据又是怎样得来的呢?Fish小时候在《万花筒》少年杂志上读过一篇叫做《自由祭坛三英灵》的反法西斯传奇故事。讲的是二战进入尾声时期盟军派出了特工小组打入灭绝营获取纳粹屠杀劣等民族的证据。这个小组由三位盟军主要成员国的战士自愿担任,他们是马丁(美国)、约翰(英国)和柳芭(苏联)。其中柳芭还是女性。以上三位人物用的应该都是化名。马丁在英语里写作Martin,在拉丁文里是早晨之意。预示这位人物会最早死去。很多人都知道英国人的绰号就是“约翰牛”。而柳芭这个词在俄语、波兰语等东欧语种里都有“恋人、心上人”的意思。很难想象哪家父母会给自己的女儿如此命名?故事大纲为三人伪装成犹太难民企图混进灭绝营搜集大屠杀证据,却被分到劳动营当苦力无法自由活动。后来约翰被迫装成叛徒揭露马丁的间谍身份。马丁被纳粹处决。约翰“叛变”后成为劳动营的工头并处处讨好纳粹守卫,成功获得许多重要情报的同时遭到同营难友们的唾弃。几年后其他证据都搞到了,唯独毒气室四周戒备森严,就连已经靠肉体色相打入纳粹办公室当女仆的柳芭都无法接近。
在尸坑边被枪毙的
“特别行动队员”
(图左侧穿衣者)
约翰让柳芭找机会将自己的名字添加进负责去毒气室搬尸体的“特别行动队”名单。柳芭犹豫了很久才那样做了。原来所谓“特别行动队”完成任务后也会被枪决灭口!事后柳芭含泪从约翰的尸体上找出微缩胶卷,每天吞入腹内次日再从粪便里找出继续吞服。采用这样恶心的做法也是有原因的:党卫队终于在战败逃离灭绝营时想起柳芭知道得太多了。他们炸毁毒气室和焚尸炉匆匆逃跑之前将这个“情人女仆”捆在树上烧死。苏军解放灭绝营后依靠牙齿档案从焦尸里找到了用三条人命换来的证据,在法庭上揭露了那些披着人皮的纳粹恶魔。不知道是翻译改编哪里出了问题,这个骇人故事既有一定真实性又有不少破绽。比如故事开始马丁和约翰进集中营时被勒令脱光衣服,连鞋子也要上缴。他们边脱边叹气:藏在皮鞋后跟里的间谍照相机无法带进去了!这完全符合当时灭绝营的规定。而柳芭事先动手术将相机藏在小腹下的脂肪层里,顺利过关。Fish一直奇怪柳芭后来是如何搞到工具为自己作手术取出相机的?记得故事里并未交待。Fish认为该故事最重要的一个细节是约翰与柳芭单线联系搜集证据时,拍摄最早的一张人物照片是Magirus毒气卡车发明人劳夫。这个情节无意中暴露了故事发生的地点。
根据现有资料显示,在所有灭绝营里只有最早建于1941年的切姆诺灭绝营使用过毒气卡车。在其它灭绝营都看不到这种过时的杀人道具。它其实是为T4计划专门设计的屠杀工具。这种卡车利用特殊管道将有毒废气引导至卡车后厢屠杀残障人士。毒气卡车使用的仍是一氧化碳(煤气),效果不稳定,经常有被害人中毒后幸存的记录。另外原始设计中毒气卡车是伪装转运病号而在野外使用的。和毒气室相比每次屠杀的人数不多而且事后还要卸车挖坑掩埋尸体。唯一的优点是汽车发动机噪音可以掩盖受害者的惊叫和呼救声。即使在切姆诺后来毒气卡车也被停止使用了。Fish将在下面写到实际上对犹太人大屠杀的取证工作比小说故事来得容易许多。在这里先写另外一个“劣等民族”吉普赛人在纳粹德国的悲惨遭遇。作为典型的少数民族,在纳粹党在德国上台执政之前,德国境内的吉普赛人只有三万左右,整个欧洲总共也不过有十万而已。怎么看这么点人口也不能对得到数千万日尔曼人支持的纳粹政权构成威胁。1938年12月8日帝国保安总局出笼所谓《消减吉普赛瘟疫》计划,开始有系统地驱逐屠杀吉普赛人。到1941年9月,最后一批大约5千名奥地利吉普赛人被赶入集中营。在欧洲大陆几乎看不到这个弱小民族自由的身影!关于吉普赛人在欧洲被歧视是由来已久的历史问题。这个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同时也被很多人视为四处流窜的盗窃集团。1926年开始连载的比利时儿童卡通读物《丁丁历险记》里有一集《绿宝石盗窃案》。富有的阿道克船长与记者好友丁丁在乡下的平静生活被从米兰来的女歌星彻底搅乱。这位不速之客临行时又把珍贵的绿宝石弄丢了。警方怀疑过歌星本人(宝石买了巨额保险)、歌星的保姆还有阿道克船长的管家。丁丁则怀疑过歌星的钢琴师。当官方侦探杜邦兄弟得知阿道克船长允许一小队流浪吉普赛人在自己的领地上扎营便认为问题解决了:“那些吉普赛人都是贼!”这便是当时很多欧洲人对吉普赛人的真实态度!Fish不是吉普赛问题专家,这里只能晒两张旧照片,权当是二战期间德国吉普赛人悲惨遭遇的记忆缩影。
吉普赛家庭乐团
吉普赛舞娘
塞尔维亚妇女儿童
等候进入集中营
上面第一张照片上有7位吉普赛男子。除了领班他们人手一把乐器,脸上是音乐爱好者的欢乐面容。该照片摄于1942年。他们都是位于德国乌兹尔堡(Würzburg)地区的任哈德(Reinhardt)吉普赛家族乐团成员。在音乐大师辈出的德国从街头流浪演出到拥有自己的乐队场地,其中艰辛不言而喻。已经不必一一介绍了,Fish只需要说一句话就足以震撼各位的心灵:二战期间照片上整个乐团的所有吉普赛男性无一例外地死于纳粹集中营!第二张照片上是一位典型的吉普赛舞娘。至今在欧洲街头还能看到她们当众献艺的身影。这位名叫泰雷西亚(Theresia)的活泼美女嫁给了上面那张照片上一位名叫加布里埃尔(Gabriel)的音乐家。丈夫死亡后她带着Rita与Rolanda两个女儿在纳粹集中营中挣扎求生。不幸的是她们母女被关在完全由党卫队负责管理的集中营。这意味着营内拥有用囚犯做人体实验的设施。1945年二战结束时,幼女Rolanda不幸死于人体实验。泰雷西亚与另一个女儿Rita幸存下来。最后一张照片是另一个欧洲弱小民族塞尔维亚人被赶进大胡瓦集中营(KZ Daruvar)之前在空地上拍摄的。极目所见到处是没有反抗能力的老弱妇孺。请注意照片中央那个塞族男孩。因为阴影效果很多人会误以为他是托着下巴低头沉思。仔细再看,那个可怜的孩子正双手相交为未来祈祷!这是何等令人心碎的场景!二战期间大约35万塞尔维亚人惨遭屠杀 — 比欧洲吉普赛人总数还多!其实就算是行凶者自己心里也未必安宁。“奥斯威辛一号”主管鲁道夫·霍斯后来投降盟军成为纽伦堡审判期间最重要的大屠杀证人之一。他在法庭上作证说:“(“老爹”艾克)首先建立的‘立刻执行小组’虽然是由仔细挑选的纳粹党员组成,但杀戮过重后他们当中还是有人精神错乱,还有人忍不住自杀了。”
集中营罪证:泡在防
腐剂里的囚犯器官
“奥斯威辛一号”的一号焚尸炉
“特别行动队”在露天焚烧
尸体,摄于1944年8月
“安装毒气室后死者激增奥斯威辛的焚尸炉也必须扩建。最多时全营区共有五座焚尸炉日夜不停连轴运转。偶尔会出现焚尸炉发生故障,便由比较强壮的囚犯组成‘特别行动队’来处理尸体。一开始规定必须挖坑掩埋。但尸体实在是太多了,后来在尸体容易腐败的季节‘特别行动队’也会把尸体堆积在围墙内侧火化。”“有一件事令我不能忘怀:有一次‘特别行动队’露天火化尸体,一位队员认出其中有具尸体竟是他的妻子。气氛变得有些紧张:我正考虑是否将那个倒霉男子撤换下来拉到僻静角落枪毙。却发现这个人在一开始的短暂惊讶之后很快又恢复了麻木不仁,他扛起妻子的尸体向指定地点走去
—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尽管是无法替代的重要证人,但鲁道夫·霍斯最先提出使用齐克隆B杀虫剂大批量屠杀犹太人,因罪孽深重还是被法庭判处绞刑。当然他在法庭上的珍贵证词全部被录音保存了。1943年2月26日第三次哈尔科夫战役期间,时任党卫军第三装甲师(骷髅师)师长的“老爹”特奥多尔·艾克乘“鹳”式飞机在前线侦查时被击落身亡。在此之前吸取了海德里希被刺经验的希特勒曾多次下令不得让掌握纳粹机密的重要人物暴露在前线危险之中。有趣的是艾克当时并未遭遇敌机。官方说法是他被临时改换阵地部署的苏联高射炮击落。为了能为其举行国葬,希特勒不得不下令出动“勃兰登堡”特种部队去把艾克的尸体找回来。不知读者是否还记得我在本篇中集写过的假设人物代号“卡尔”?Fish个人怀疑,虽然“老爹”艾克肯定不是“卡尔”本人,但作为D机构建立时的纳粹元老他一定知道“卡尔”的真实身份。也正因为预见到战争的结局,为了埋没罪证“卡尔”有可能派出一门德军自己的高射炮将艾克师长杀掉灭口!
集中营释放证
虽然达豪集中营1933年3月建成到1935年曾释放过一批囚犯,但根据“老爹”艾克定下的规矩,掌握集中营全体囚犯生杀大权的D机构却偏偏没有释放囚犯的权力。除了由希特勒、希姆莱等高官亲自下令释放的少许特例,释放集中营囚徒的权利实际掌握在逮捕囚犯的党卫队骷髅总队或者盖世太保那里。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根据纳粹一系列奇特的规定,集中营囚犯的真实身份资料都保存在党卫队高层那里,而D机构营管理办公室里的囚犯档案根本没有记录真名,只能用编号代替。上面那张罕见的释放证由盖世太保签发。下令释放1936年被投入集中营的犹太女政治犯、德国社民党员海得威·雷贝塞德(Hedwig Leibetseider)。当时她已经被非法关押2年又3个月了。天晓得她的家人是如何奔走活动才搞到这份大多数集中营囚犯至死都不知道其存在的东西!1945年4月29日达豪集中营被美军攻占。各位不要以为集中营的故事就到此结束了。美国第七军第45步兵师的战士们被集中营内的惨状激怒,在未经审讯的前提下对该集中营的看守(特别是党卫队成员)执行了集体枪决。事后美军承认杀害了已经缴械投降的约30名集中营守卫。德方幸存者则认定死亡人数至少有一百人。美国著名历史人物巴顿将军亲自下令解散刚匆匆组成的事件调查法庭。这桩被称为“达豪惨案”的屠杀事件由此成为永远的悬案。有趣的是战后达豪集中营被盟军当成战俘营再度投入使用,反过来关押过不少德军战俘。
达豪惨案照片
(4.1番外篇完,敬请关注下一篇 命运之日 回总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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