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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一部名为《拉科尼亚号的沉没》的英德合拍上下集短片推出后引起了轰动。首先这部影片的确是根据一段真实历史改编的。但它更是一部罕见地将纳粹军人放在正面角色上拍摄的电影！历史上的“拉科尼亚号事件”简要经过如下：1942年夏季随着美国于1941年12月参战盟军在北大西洋的运输船队护航力量得到壮大，无限制潜艇战最快乐的“狩猎时光”结束了。面对不断增加的损失与持续下降的战果，德军潜艇部队司令部决定从法国海岸抽调远洋潜艇去攻击防御薄弱的南大西洋以及非洲海岸盟军船队。同时由于双方在北非的战斗发展，盟军的运输船在西非海岸十分活跃，有大量船只在南非开普敦集结。8月16日德军正式启动“Eisbar计划”。20日U156号远洋潜艇（IXC型）奉命从法国洛里昂港出发前往南大西洋。U156号是坐镇法国指挥的第二潜艇集群指挥官维克多·舒尔茨中校的旗舰。实际指挥者为艇长维尔纳·哈腾斯坦少校（Werner Hartenstein）。按计划U156号先从法国海岸向南行驶到北非利比亚海岸，然后沿着非洲海岸向西南下搜寻从南非开普敦方向开来的敌方舰船。根据“狼群战术”U156航行期间可以自由攻击任何有价值的目标。但除非发现大型船队或者特殊目标应该尽量保持无线电静默单独行动。9月12日上午U156号瞭望哨在距离西非海岸线432公里处的水面发现烟柱。那正是1万9千吨级的英国客轮“拉科尼亚”号（Laconia）。船上有163名水手和380名普通乘客，其中包括80名妇女儿童。如果仅仅如此U156号攻击“拉科尼亚”号将是针对无威胁民用船只的一桩战争罪行。
《拉科尼亚号的沉没》剧照
拉科尼亚号档案照片
但在纳粹海军识别手册上“拉科尼亚”号被列为武装商船。德军相信该船装有14门火炮（实际上是8门高射炮）、ASDIC系统（反潜声纳的前身）以及深水炸弹发射器。当时船上共搭载了2700余人，除了前述的水手和普通乘客，还有286名英军士兵、1809名意大利战俘和看守犯人的103名波兰士兵。也就是说这是一艘武装运兵船。所以哈腾斯坦少校毫不迟疑地下令潜艇尾随“拉科尼亚”号，等到夜幕降临再发起攻击！当夜22:07，U156在2海里（合3.7公里）外向“拉科尼亚”号发射两枚鱼雷，准确命中了该船的前部与中部。“拉科尼亚”号沉没前发出了求救信号，但不知为何盟军方面没有收到。该船配有足够数量的救生艇，但因为下沉太快场面混乱大部分人仍旧跳海求生。确定安全后哈腾斯坦少校下令潜艇上浮按传统援助落水者。当纳粹水兵发现一些遇难者操意大利语后艇长下令加大救援力度。两个小时后U156已经救起了90名意大利兵。不过多数意大利战俘因为被反锁在舱内还是随船沉没了。U156号甲板上很快挤满了人。几艘救生艇被潜艇牵引在海面上浮动。觉得力量不足的哈腾斯坦少校打破无线电静默向法国总部求援。司令部派两艘同型潜艇赶往现场接应。13日凌晨经过统计潜艇甲板上有200人（包括5名妇女），潜艇拖拽的4艘救生艇上另有200人。情急之下哈腾斯坦少校用英语明码向英国殖民军求援并保证不会攻击任何赶来协助的船只。驻加纳海岸的英国海军派出两艘军舰前往协助。驻北大西洋阿森松岛的美军也派出了两架飞机提供掩护。接下来的两天中德国远洋潜艇U506号、U507号与意大利潜艇“卡佩利亚”号赶到现场参与援救。15日U506和U507号各拖拽一艘救生艇离开了。16日中午11:32分两架美国“卡塔琳娜”水上飞机赶到。不顾U156号上醒目的白底红十字旗开始投弹攻击！当时U156号甲板上和后方救生艇里尚有100余人。一枚炸弹击中U156外壳，另一枚直接击毁了一艘救生艇！
U156营救场面
（组图，点击放大）
U156（近处）和U506（远处）
会合后在执行营救
PBY5A水上飞机带有4枚炸弹
由B24“解放者”轰炸机改装而来
哈腾斯坦少校命令甲板上的落水者挤上剩下的那艘救生艇，割断缆绳后水兵紧急下潜躲避空袭。美国飞机离去后U156上浮继续营救。17日下午维希法国的舰队（由巡洋舰、护卫舰与扫雷艇各一艘组成）赶到从U506和U506号上接走了约1040名幸存者；次日意大利潜艇“卡佩利亚”号向同一支舰队转移了42人。加上U156从海面追回的落水者，最终“拉科尼亚”号上共有800名英国人（军人、水手和平民）、450名意大利人和20名波兰人获救。1942年9月17日纳粹海军潜艇部队司令卡尔·邓尼茨发布了著名的“拉科尼亚命令”：“1 救援遇难船员与攻击摧毁敌船的战争要求相抵触。（因此）必须避免对（敌方）沉船乘员的任何营救尝试。包括将落水者捞起送上救生艇；扶正倾覆的救生艇；向落水者分发饮水和食物。2 俘获敌方船长和轮机长的命令依然有效。3 只有事先声明并在遇难船只十分重要的情况下才能组织营救。4 请记住敌人轰炸德国城市时毫不区分妇女儿童。”1943年3月8日U156号在加勒比海群岛附近被“卡特琳娜”水上飞机击沉，所有乘员无一幸免。U506与U507号分别于1943年7月12日在西班牙海岸和1月13日在加勒比海遭遇盟军空袭沉没，全都没有幸存者。1963年8月4日英国《星期日邮报》采访了“拉科尼亚号事件”当中下令投弹攻击U156号的美军指挥官罗伯特·理查森（Robert Richardson）。这位当时已经是北约驻巴黎空军司令的人物表示：“我确实下了（攻击）命令。但我不知道现场还有英国人。就算知道我也必须下令攻击。这可是战争，德国潜艇必须被消灭！”就在“拉科尼亚命令”发出的同一天，哈腾斯坦少校因为累计击沉12万吨排水量的盟军船只获得骑士十字勋章（REK）。至今其家乡普劳恩还设有他的纪念馆并印发相关纪念手册。
罗伯特·理查森
摄于1945年
维尔纳·哈腾斯坦少校
摄于1942年
与之相比，发布“拉科尼亚命令”的纳粹海军潜艇部队司令卡尔·邓尼茨（Karl Dönitz）可谓是意志坚定铁石心肠了。1918年7月德国海军UB68号潜艇在攻击英国商船团时被护航军舰重伤沉没。艇长卡尔·邓尼茨获救被俘，在英国约克郡的战俘营里被关押了十个月。大部分德国战俘庆幸自己脱离战场，忙着休息向家人写信报平安。邓尼茨却整天阴沉着脸盘算如何报复英国佬。为此狱卒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狮子”。请各位对照下面的图片：还真有几分神似呢。第一次世界大战于1918年11月11日正式结束，因为态度恶劣邓尼茨拖到1919年7月才被释放。接着邓尼茨自愿留在英国“观光旅行”直到1920年才重返德国再次加入海军。1937年11月邓尼茨上书希特勒指出英国本土资源贫乏，大部分物资需要用船队从各处殖民地运回。英国每年消耗的战略物资当中，平均75%的石油、88%的铁矿、95%的铜、99%的铅、89%的小麦、84%的肉类和93%的食用油全部依赖进口。只要用300艘新式远洋潜艇发起“破交战”，面对重大的经济损失大英帝国只能屈膝投降！1939年1月28日邓尼茨晋升海军少将并担任纳粹潜艇部队司令。邓尼茨共有2子1女。出生于1922年的次子彼德（Peter）少尉在U954号潜艇上担任值更军官。1943年5月19日该潜艇在北大西洋遭遇盟军空袭沉没，全体乘员无一生还。希特勒得知此事后特别下令：象邓尼茨这样高级别的军官，如果家中有一个孩子在战场阵亡，其他子女一律免除兵役。邓尼茨为此感恩戴德逢人就称赞希特勒的人性。真想不到美国电影《拯救大兵瑞恩》里的免除兵役命令根本不是出自林肯总统而是杀人魔王希特勒！出生于1920年的邓尼茨长子克劳斯（Klaus）因此退役去大学进修成了一名船医。1944年5月13日克劳斯大夫鬼使神差地跑上纳粹S141号鱼雷艇出海执行任务。该艇在英国苏塞克斯外海被自由法国的“女战士”号驱逐舰（La Combattante）击沉 — 又是无人幸存。而那天正巧是克劳斯的24岁生日！只剩下出生于1860年的长女乌苏拉（Ursula）嫁给了潜艇指挥官海斯勒存活到战后的1990年才寿终正寝。整个二战期间纳粹德国投入战斗的1100艘现役潜艇有783艘被盟军击沉。号称有30万人的潜艇部队死亡率高达68%！卡尔·邓尼茨发明的“破交战”可谓害人害己，葬送生灵无数。
卡尔·邓尼茨海军中将
摄于1941年
据说希特勒称赞邓尼茨为：“海上的隆美尔”，也就是说埃尔温·隆美尔才是希特勒心目中的军人楷模。隆美尔元帅的首位传记作家是英国的杨格准将（Desmond Young）。他给隆美尔起了个绰号叫“斗兽”。Fish阅读过的隆美尔传记中文版副标题叫做《沙场斗兽》估计就是这么来的。至于隆美尔的另一个绰号“沙漠之狐”则有两个不同来源假设。其一是有人称隆美尔在北非指挥作战时当真曾养过一条狐狸当宠物。另一个说法则是由其早年传记作者戴维·欧文（David Owen）提出。据说他整理资料时发现过一张隆美尔怀抱狐狸的照片，估计拍摄于一战时期。而戴维1977年出版的隆美尔传记书名就叫《狐狸的踪迹》。纳粹内部很多官员都知道隆美尔是“希特勒的人”。那么隆美尔又是如何知遇于希特勒的呢？首先得从这两人第一次见面说起。1933年3月纳粹党上台执政。对此隆美尔和大部分德国军人一样表示欢迎 — 希特勒许诺将扩充部队并提高军人待遇。从1929年10月开始担任德累斯顿军校教官的隆美尔曾于1933年10月10日返回部队。他奉命去有“北方罗马”之称的山城哥斯拉尔（Goslar）担任当地驻军第17步兵团第三营少校营长。1934年9月30日希特勒到哥斯拉尔参加当地传统的“收获节”。由于希特勒临时决定检阅当地驻军，第三营荣幸地成为仪仗队。靠当年6月 “长刀之夜”血腥镇压异己闻名于世的纳粹党卫军飞扬跋扈地提议让他们站在仪仗队的前排一起接受检阅。抗议反对无效后隆美尔威胁将率领仪仗队离开现场。当时任旗队长的希姆莱只好向隆美尔和国防军士兵道了歉。据说事后希特勒专门召见隆美尔少校对其勇气表示赞赏。
1934年9月30日希特勒
检阅哥斯拉尔国防军
图中最左边为隆美尔
1935年10月隆美尔转任新成立的波茨坦军校教官，但他经常因公旷课。 原来当时党卫军力量还不够强大，希特勒下令抽调一个营国防军（第1营）加入自己的警卫部队。他还点名让隆美尔担任警卫营长。跟着希特勒到处跑的隆美尔当然根本无法再专心上课了。正所谓“近朱者赤”，卫队长隆美尔逐渐对希特勒产生了好感。他对妻子露西说过：“德国复兴需要俾斯麦那样的铁腕人物，希特勒正是我们所需要的领导人！”1936年9月希特勒前往纽伦堡参加以“荣誉”为主题的纳粹党代会。隆美尔率领国防军第1营随侍在侧。据说心情极佳的希特勒突然希望象早年在慕尼黑那样乘车来一次兜风。问题是纽伦堡的街道比较古老狭窄，元首坐车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纳粹官员轿车组成的尾巴（会减慢车速）。于是希特勒让隆美尔留在路边，数到第七辆车之后将其余人等一律挡驾。隆美尔调来两辆坦克当路障，自己叉腰站在马路中央指挥交通。让过元首坐车和六部前导、后续车辆后隆美尔就让坦克冲上马路截断车流。那些被挡住的纳粹省长、部长级高官们气得狂按喇叭高声咒骂。传说这伙人当中就包括刚刚在纳粹政坛崭露头角的副元首秘书、未来的元首私人秘书马丁·鲍曼。为此心胸狭窄的鲍曼过了5、6年都没有忘记对隆美尔展开报复。1937年隆美尔出版了一本名为《士兵攻击》的书。该著作配有通俗易懂的插图和注释，中心论点是将步兵的取胜之道总结为：“攻击，攻击，再攻击！”。它很受步兵学员的欢迎。前后一共卖出了50万册。传说为了增加收入隆美尔伙同福根赖特出版社逃了大量版税。有人将该书交给希特勒当作控告他逃税的物证。谁知道当年希特勒出版自传《我的奋斗》时也有过逃税行为。（见第三篇） 元首以一战老兵身份读过《士兵攻击》后大为赞赏。认为隆美尔不是普通的军事理论家，而是可以参加实战的指挥官。一直到1939年波兰战役期间隆美尔一直是希特勒的警卫队长。当年8月1日隆美尔晋升陆军少将。9月下旬他陪同希特勒乘坐“美洲”号元首专列去波兰战区巡视了三周之久。据说路经波兰港口城市格丁尼亚时隆美尔又因为行程安排和马丁·鲍曼爆发了激烈争执。
希特勒（行举手礼者）在
华沙检阅得胜的入侵德军
右侧戴头盔者为隆美尔
摄于1939年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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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1939年底随着党卫军完成师级扩编国防军临时警卫营宣告解散。隆美尔不愿回军校教书而想趁纳粹不断扩军备战重返现役。这本是小事一桩。问题是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根据其履历派他去当山地步兵师长，隆美尔却跑去见希特勒表示自己想去指挥装甲师。说起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古德里安创建的纳粹装甲兵那时一共只有十个师，而并非科班出身的隆美尔完全没有接受过装甲战训练。有人提出折中方案让他去当摩化步兵师长，但倔强的隆美尔就是不领情。在元首直接干预下1940年2月15日隆美尔如愿成为第7装甲师少将师长。人事部门还特别关照将装甲战专家卡尔·卢森堡上校派给隆美尔当助手。危急关头正是这位军官在法国战场上救护隆美尔使之逃脱被俘的命运。很多人并不知道后来被英国人收集整理出版的隆美尔私人信件只有四分之一是写给其妻子露西的家书，内容大多平淡空洞。隆美尔较忙的时候还会口述让副官代笔。真正有军事价值、甚至有泄密嫌疑的专业内容书信则大多寄给隆美尔在德国的笔友。此人是谁？国防军人事主管鲁道夫·施蒙特将军（Rudolf
Schumndt）！其中因果值得玩味。2月27日隆美尔回营归队前特地去柏林向希特勒告别。元首送的临别礼物是一本《我的奋斗》精装合订本。在扉页签名上方还写着：“赠给有着愉快相处回忆的隆美尔将军。”隆美尔师长在法国战役期间的惊人表现Fish已在本书第七篇下集详细写过就不再重复了。这里Fish补充两件事以佐证希特勒对隆美尔的器重。1940年5月26日，也就是在希特勒下达解除“暂停命令”的那天下午。因为第7装甲师得到第5坦克旅的增援，准备放手大干一场的隆美尔集合下属开会计划恢复攻势。会议结束时纳粹党代表卡尔·汉克中尉（Karl Hanke）头戴钢盔身穿军礼服赶来，当众宣布根据元首命令授予隆美尔骑士十字勋章（REK）！作为回报隆美尔后来推荐汉克获得了铁十字勋章。顺便提一下，这位二战前当过戈培尔副手的卡尔·汉克后来又退役从政。他先担任德占波兰地区布雷斯劳的市长，最后官至下西里西亚大区总督。（见4.1番外篇下集）
《我的奋斗》精装合订本
（1939年版）
同年6月2日，奉命回阿拉斯休整部队的隆美尔师长被召到位于法比边界的沙勒维尔A集团军司令部开会。他吃惊地发现到场的全部是军长、集团军司令级别的高官，只有自己是唯一的师级指挥官！更让隆美尔受宠若惊的是元首特地走来对他说：“当你在阿拉斯被困时我们都很担心你的安危。天晓得你是如何突破那个重围的！”（希特勒误以为隆美尔在阿拉斯战役期间曾被英法联军包围。Fish注）讽刺的是横扫法国、战功赫赫的隆美尔直到1941年7月都未能晋升中将。原因是在纳粹政权内部喜欢他的人几乎和敌视他的一样多。以德军总参谋长弗兰茨·哈尔德将军为例：他既在战地日记里称赞隆美尔指挥的第7装甲师为“尖子部队”，私下里又批评隆美尔是“不听命令，脑子发疯的将军”。隆美尔将法国战役的经历编辑成书准备发表，他带着草稿去找顶头上司、第4集团军指挥官赫尔曼·霍特将军请后者为新书编写序言。结果霍特将军的谢绝让隆美尔碰了个大钉子。霍特读完手稿后指出隆美尔的著作过于强调装甲兵威力，可能会得罪其它兵种。例如第7装甲师其实并不是全军速度最快的。在它更左翼的第32摩化步兵师的进军速度反倒更快。而且书中完全没有提到纳粹空军在法国战场上的重要贡献……霍特司令的批评确有道理，结果这本被隆美尔视为《步兵攻击》续集的书最终没有出版。这时纳粹宣传部又找上门来想请隆美尔以军事顾问身份参与制作宣传片《西线的胜利》。大概是出于报复心理，隆美尔请求从战俘营借调法国殖民地士兵扮演敌军角色。正是这些人曾差点儿将他俘虏。不过隆美尔和很多德国人一样习惯认真办事：他抗议导演故意让这些黑人士兵做出各种夸张失实的动作。这样一来隆美尔实际上变成了《西线的胜利》执行导演。宣传部长戈培尔得知后下令赏给这位军事顾问几个特写镜头。结果该片1941年2月上映后别说德国老百姓了，就连敌对的英国人都知道纳粹德国有两位名人：元首希特勒和隆美尔将军！
“问题人物”隆美尔将军
在难得的“胜利”时期里隆美尔将军除了参加为侵略英国本土而准备的演习外甚至有空闲和亲德的法国人一起打猎取乐。1941年2月12日隆美尔正在位于维也纳新城（位于奥地利首都以南，不是同一座城市）的家中度假。希特勒的副官带着元首的召见命令前来敲门。他预感到又要出发打仗去了。话说1940年夏法国战败投降后英国立刻加强了其在非洲北部殖民地埃及特别是苏伊士运河地区的守军兵力。如果轴心国对那里来个突然袭击，英国舰船越洋往返本土就得长途绕道好望角，后果可比邓尼茨的潜艇“破交战”还要严重！老实说希特勒并不傻：他知道以德国的海军实力就算加上意大利、日本也未必能斗过老牌海上强国大不列颠，便决定执行“先陆地后海洋”战略。德国的盟友、梦想建立新罗马帝国的墨索里尼却被法国战败后的大好形势冲昏了头脑，迅速调动意属昔兰尼加（今利比亚东部地区）的殖民军部队西进吞并了整个利比亚。墨索里尼并不就此满足，他对自己的女婿、外交部长齐亚诺说：“希特勒总是抢先动手然后逼我们接受既成事实。这次让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1940年9月13日号称50万人的法西斯意大利军队在伦道夫·格拉齐亚尼元帅指挥下发动了入侵埃及的战役。谁知道英国方面早有防备。中东战区司令阿奇博尔·韦维尔将军（Archibald Wavell）指挥5万英军奋战到次年2月7日，取得了全歼意军8个师、俘虏13万人的辉煌胜利。意大利不仅没能占领埃及，反倒丢失了在昔兰尼加的大片殖民地，眼看就要被彻底赶出非洲了。希特勒非常郁闷地准备派出至少一个德国装甲师参战（后来增加到2个师）组织“利比亚拦阻部队”对抗英军挽救意大利原有的非洲殖民地。当时即使在一战期间在西非殖民地打过仗的德国老军人也对北非战场谈虎色变，竟没有人肯担任新成立的“非洲军”司令！
阿奇博尔·韦维尔将军
且不说那里有世界面积最大的撒哈拉沙漠，就是靠近北非海岸的半沙漠地区也是白天气温平均达摄氏60度，晚上又降到零度以下。常年没有降雨的干旱地区有时突然会来一场暴雨，但大部分水还没有落到地面就蒸发了。大片的盐碱地都是古代咸水湖的遗迹。在这种饮水比汽油燃料还珍贵的地区打仗，不仅要对付敌人，还得应付残酷的自然环境。搞笑的是这种折磨人的鬼地方却又是各种病毒细菌的天堂。脱水中暑、皮肤病、黄疸、痢疾……最恐怖的还是沙尘暴，这种特殊自然现象甚至能干扰电波阻碍通讯。即使佩戴护目镜仍旧会有细沙渗入影响视力，沙粒还会突破防尘网影响武器和机械设备的运行工作。传说推荐隆美尔去指挥非洲军的人正是记仇的元首秘书马丁·鲍曼。那位将军不是被誉为“顽强的隆美尔”么？那就干脆派他到非洲试试看吧？这些幸灾乐祸的纳粹官员们没有想到沙漠风暴无法战胜隆美尔的聪明头脑，后来流传至今的“隆美尔神话”正是在这片人间炼狱诞生的。1941年2月15日非洲军少将军长隆美尔乘飞机赶到意属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看到意大利盟军士气低落，隆美尔拿出宣传明星的派头四处活动。他下令举行阅兵仪式。故意让为数不多的战车围着会场不停地兜圈子制造实力雄厚的假象。实际上除了先期到达的“利比亚拦阻部队”— 后来改称为第5轻装甲师 — 的侦察部队，非洲军主力第15装甲师大部分装备还在调集途中。更糟的是因为海上运输受阻，这场行动竟然一路拖拉持续到5月份！除了用福斯轿车扬起尘土伪装坦克外隆美尔还要求意大利兵制作大量假飞机、坦克和大炮以壮声势。有一次隆美尔发现意大利人将两门珍贵的88毫米高射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便怒气冲冲地下车训斥。过了一会儿这位将军苦笑着返回车里 — 那两门炮竟是用木头堆成的假货，只不过油漆得像真的一样！
很可能受到希特勒本人影响，隆美尔初到北非时按照欧洲惯例经常乘飞机四处侦察巡视。有一次他在飞机上看见地面部队行动缓慢，气得丢下一个字条（包着石头不会被风刮走？），内容是：“你们再不加快速度那我就下来！”后来发生了两次意外迫使隆美尔停止空中巡逻改为乘车现场指挥，因此德军也叫他“马路将军”。那两次意外都很值得一提。1941年4月7日，隆美尔乘轻型飞机出发寻找地面部队。在迈西尼要塞附近他在高空发现了蚂蚁般的行军队伍。大概是被太阳晃花了眼，隆美尔认为这就是自己要寻找的第五战车团。他命令驾驶员开始下降。而地面上的步兵也开始找空地安放着陆标志。就在即将降落的瞬间隆美尔才看清地面步兵戴着英军的盆形钢盔，大叫爬高！醒悟过来的英军急忙组织对空射击。隆美尔在爆豆般的枪声欢送下侥幸逃脱。只是机尾被打了几个弹孔。紧接着在4月8日清晨6点，隆美尔乘飞机监督先头部队攻击前进。这次飞机在190英尺高度做低空飞行。地面上的意大利防空部队竟仍将德军飞机当成了敌机对它开火射击！飞行员做了几个特技动作躲过了己方炮火。但迫降时没能看清地形，飞机着陆时撞断尾翼报废了。此后隆美尔只好改乘汽车指挥战斗。既然本书由Fish来写，就让我们以一个全新的角度切入“隆美尔神话”：请问有谁知道隆美尔在北非指挥战斗期间乘坐的指挥车是啥模样？下图中的彩色部分曾被隆美尔英文传记当封面背景图使用：隆美尔站在一辆敞篷指挥车上真可谓威风凛凛。在更下方Fish再放一张比较清楚的近距离特写。这是一辆德国造豪瑟H901/40型越野车。它参加过入侵波兰和法国的行动，在欧洲战场算是德军的标准配备之一。可惜坐敞篷车看着威风，在北非的恶劣环境当中却并非最佳选择。另一张图显示这辆欧洲敞篷越野车很容易陷入沙地，隆美尔军长竟然也得下车帮忙推它一把。还请读者注意车尾绑着的牵引绳。它预示着隆美尔还有更好的车型可供选择。
隆美尔在非洲的座车（之一）
隆美尔努力推车
（点击放大）
抵达北非后的两个多星期里隆美尔坚决反对意大利人退守的黎波里的消极防御战略。他指出向西挺进的英国“沙漠军团”（详见下文）已经在艾尔阿盖拉（El Agheila）停住休整，轴心国部队至少应该在离那里以西300公里远的苏尔特（冷战时期利比亚领袖卡扎菲的故乡）建立阵地。就在意大利步兵奉命抢修工事的时候，隆美尔已经开始制定反攻计划。无奈当时他还没有足够的坦克战车。1941年3月11日第五轻装甲师唯一的坦克团 — 第五战车团运抵的黎波里。隆美尔急不可耐地命令所有坦克向东迎击从2月17日就开始缓慢逼近的英军。双方接触后强大的英军反而主动撤退了。原因让人哭笑不得：把意大利人打得一败涂地后中东战区司令阿奇博尔·韦维尔被晋升为上将。他又论功行赏把手下最能打的理查德·奥康奈尔中将（Richard O’Connor）提升为埃及驻军司令。利比亚前线指挥官换成了菲利浦·尼姆中将（Philip Neame）。说起来尼姆也是位奇人 — 他是唯一同时获得过奥运会金牌（1924年度射击冠军）和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英国最高等军功章）的将领。问题是尼姆勇则勇矣却对沙漠装甲战完全外行。英军指挥权交接期间的混乱让隆美尔捡了个大便宜。3月19日隆美尔飞回柏林开会，出发前就对唯一主力第五轻装甲师布置了任务。3月底隆美尔返回北非时部下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德军未经战斗就夺取了重要供水基地艾尔阿格拉的小型要塞和飞机场；英军退守北部港口卜雷加。面对天赐良机隆美尔决定再次“将在外”：命令德军于3月31日对卜雷加发起攻击。轻易取胜后纳粹坦克机动100多公里冲上了公路干道……4月3日夜里隆美尔在给妻子的信里提到：“此时位于的黎波里、罗马和柏林的上司们肯定乱成一团惊讶不已。我确实无视（防守）命令发动了攻击。但是机会难得。我相信该攻击行动以后会得到认可。”
沿公路机动的纳粹4型坦克
英国人完全被打懵了：难道德军妄图只用一个装甲师就夺回整个昔兰尼加?其实该计划确实大胆。隆美尔兵分三路全面出击。左路向西攻打重要港口、昔兰尼加首府班加西；中路攻击英军补给基地姆苏斯；右路向东攻打有“昔兰尼加心脏”之称的迈西尼（Mechili）。唯一的第五轻装甲师向北威慑警戒海港要塞托布鲁克（Tobruk）。德军作战目标是将各路英军赶到托布鲁克然后再集中解决。4月4日班加西被攻克。德军看到的该城一片火海。英军在撤退时引爆缴获自意大利人的4千吨炸药放了个超级大焰火。姆苏斯则为非洲军提供了急需的坦克燃料。迈西尼是一座沙漠中的土耳其古堡。7条沙漠土路在这里交汇又向四方辐射开来。英军下决心死守该要塞。第5坦克团奉命南下攻击。4月7日德军连续两次劝降未果便发起围攻。4月8日隆美尔正是在上述两次飞行意外后乘车赶往迈西尼前线。当这位迷路的指挥官顺着电话线追上部队时战斗已经结束。德军全歼了驻守迈西尼的印度第3机械化旅，俘虏包括旅长帕里（Michael Parry）在内的近三千人。接着顺公路向北攻击的第8机枪营又给隆美尔带来了惊喜：英军按隆美尔的预计分散向托布鲁克撤退。一支德军公路巡逻队拦截了一辆英国指挥车。上面坐着英军前线指挥官菲利浦·尼姆中将！更有趣的是尼姆身边还坐着另一位挺神气的英军将领。等押解到后方请意大利人赶来一认：此人竟然是埃及驻军司令、“沙漠军团”前任指挥官理查德·奥康奈尔中将！说起来当时奥康奈尔的知名度可比隆美尔还要高。1940到41年间他指挥由英国第2装甲军和澳大利亚第6步兵师为主体的“沙漠军团”将兵力是自己五倍的意大利军队打得满地找牙。那么英国埃及驻军司令又怎么会跑到利比亚被俘的呢？
理查德·奥康奈尔
1938年摄于巴勒斯坦
托布鲁克要塞简图
原来面对混乱败局中东战区司令阿奇博尔·韦维尔上将下令免除尼姆的指挥权，要奥康奈尔将军从埃及赶回来收拾残局。顾全大局的奥康奈尔表示临阵换将伤害士气，他愿意以参谋长身份协助尼姆共同指挥。就这样奥康奈尔稀里糊涂地和尼姆一起变成了战俘！因为奥康奈尔将军是英军著名的装甲兵指挥官，英国曾秘密交涉希望能用6位被俘的意大利将军和他进行交换，但被德方拒绝了。隆美尔到达非洲不到2个月就扭转局势兵临托布鲁克城下。此时除了撤退上千公里集结到托布鲁克要塞的各路英军，盟军在非洲的预备队只剩下驻埃及的第7装甲师。其指挥官奥康奈尔将军还在利比亚被俘了。托布鲁克原来是阿拉伯人建立的港口小镇，当时只有4千居民。而这个在欧洲人看来破烂邋遢的地方偏偏又是整个昔兰尼加地区最好的海港。当地要塞是由意大利殖民军修建的。这是一个以堡垒为核心、分为内外两层直径达55公里的环形阵地。外圈是地堡和交通壕，沟上加盖金属板和沙土，必要时可以掀开伪装成为战壕。核心堡垒群距最外围雷区和铁丝网至少有2.5公里远，四角开设机枪眼还有火炮和迫击炮的预设炮位。堡垒外面也用沙土进行过伪装加固。除了拱卫港口该要塞还封锁着一段60公里长的海岸公路。英军在打败意大利人占领该地后又对工事进行了加固扩建。为鼓舞士气他们称之为“小小凡尔登”。发起攻击前隆美尔曾向意方索要托布鲁克要塞的设计图纸，结果办事拖拉的意大利人到4月底都没能找到！这时隆美尔犯了一个严重错误。他接到情报一支由5艘坦克登陆艇、1艘驱逐舰和1艘护卫舰组成的英国船队正奔赴托布鲁克，便误以为英军是想重演敦刻尔克撤退。于是下令德军莽撞地投入追击。4月11日德意联军发动试探性攻击但被守军击退。实际上从那支13日到达的船队为守军带来了包括坦克、大炮和食品在内的大量增援。要塞司令莫斯埃德将军向部属宣布：“这里不是敦刻尔克！托布鲁克不得放弃！再也不许撤退！”
守卫托布鲁克要塞的英军来自世界各地民族各异
自左向右：波兰、新西兰、印度、澳大利亚、捷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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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纳粹3型坦克
进攻的德国步兵
4月12日德军发起总攻。但一场沙尘暴让通讯中断进攻推迟到下午3点半才开始。在炮火掩护下第5轻装甲师长施特莱彻亲自指挥第5战车团发起冲击，后面紧跟着第8机枪营。令德国步兵吃惊的是冲锋在前的坦克突然去而复返。原来英国人在内外两层阵地之间350米处加修了一圈8英尺深的反坦克壕沟，纳粹坦克无法突破只好掉头绕行。英国守军的战术是放过敌方坦克让炮兵去对付，他们则在坦克通过后掀开壕沟盖板痛击纳粹步兵。在损失16辆坦克后第5战车团丢弃被困在反坦克壕里的第8营步兵突围撤退。有德国兵哀叹：“我们就像陷入绝境的耗子！”营长波纳斯半开玩笑地下令：“那么为了活命我们得比耗子还像耗子才行！把洞挖得更深一些吧！”战斗进行得十分惨烈。英国守军当中的澳大利亚第9师刚从别处调来，但他们在国内接受过沙漠作战训练打得十分出色。混战中这支澳军部队还在托布鲁克以西50公里处发动了反击。德军第15装甲师长冯·普利特维茨少将（von Prittwiz）刚抵达非洲不久，这时正坐着借来的指挥车去接管部队指挥。澳军发射的一枚反坦克炮弹直接命中了那辆汽车。普利特维茨成为第一位在北非阵亡的纳粹将领。事后第5轻装甲师长施特莱彻跳上一辆缴获的英国轿车找到隆美尔报告普利特维茨的死讯。隆美尔大声指责他丢下第8机枪营不管并怒吼道：“你怎么敢在我身后驾驶一辆英国车？我已经准备向你开火了！” 气得满脸通红的施特莱彻回敬：“那样的话您是想在一天之内把您的两名装甲指挥官都整死，将军阁下！”在14和16日两次试图营救失败后，4月20日晚上11点澳军第9师展开围歼第8机枪营的战斗。波纳斯营长头部中弹阵亡，满员500人的第8机枪营只有116人逃回到己方阵地。区区一个营的损失便打乱了隆美尔的部署。他只好下令改强攻为软困。兵力不足的德意联军只从东、南两面包围了托布鲁克，还无法切断其海上运输。守军则趁机扩大雷区加固防御。1941年4到5月隆美尔在北非发动的第一次攻势以受阻于托布鲁克城下告终。
虽然连丘吉尔首相都明白只要守住托布鲁克要塞轴心国军队就不能安心绕过它继续东进攻打埃及。但在英国舆论看来德意联军收复除托布鲁克以外的昔兰尼加全境仍是奇耻大辱。经验丰富的韦维尔上将认为北非英军应该转入防御。但在急于取胜的丘吉尔首相和战时内阁逼迫下又得准备反击。实际上英军对北非的增援和消弱是同时进行的。埃及的第7装甲师得到238辆“马蒂尔塔2”型坦克和许多6磅（合57毫米口径）野战炮实力大增。同时最有战斗经验的澳军第6师和其它两个师被调离加入希腊远征军。作为替补的英军中只有印度第4师装备士气较好。英军破译了柏林让隆美尔固守班加西的指令；德军通过无线电监听也知道英国人即将反攻。Fish认为当时双方的角力很像一场拔河比赛。隆美尔握着名为的黎波里的绳头；韦维尔握着亚历山大港那一头。从的黎波里开始、班加西等港口要点依次排列直到埃及的最后防线阿拉曼。而托布鲁克就像是用来判定胜负的那个中点位置。只等发令枪声比赛就将开始。1941年4月20日视察第三营归来的隆美尔车队遭到两架英军“飓风”战斗机的机枪扫射。隆美尔在豪瑟敞蓬车内卧倒靠防弹车门的保护幸免于难。随行的一辆奔驰卡车正副驾驶员都被击毙。发现自己的司机头部重伤但仍活着后这位将军亲自为他包扎，然后自己充当司机开车跑了一个通宵把伤员送到野战医院。此后豪瑟敞蓬车留在指挥车队中但隆美尔很少乘坐。1941年4月25日，对隆美尔大为不满的德军总参谋长哈尔德将军派专员到北非视察，希望能让其悬崖勒马转入防御。隆美尔见到这位特使时不由得如释重负。此人名叫弗雷德里希·保卢斯（事迹见9.1番外篇），1929年时保卢斯和隆美尔同为军校教官，两人的交情还算不错。一开始保卢斯少将代表参谋部斥责隆美尔违反军令横扫昔兰尼加地区，使轴心国的补给线一下子延伸了1200公里，完全超出负荷。隆美尔则指出以马耳他岛为基地的英国海空军卡住了他的脖子，有五分之二的补给物资被击沉于地中海。（到1941年10月损失达到63%）如果执行固守命令不等增援到达非洲军就会全线崩溃纯属死路一条……
88毫米高射炮
射程达1.8千米
保卢斯离开北非时发出的电报被英军破译，内容为：“非洲军补给出现问题，攻击埃及已无希望。”回到柏林后保卢斯将军又为隆美尔说情。哈尔德将军在日记里写道：“这应该没有错。”等于默许了隆美尔之前的“将在外”违令行动。很多历史爱好者认为正是此事让韦维尔匆忙下了出击决心。1941年6月15日清晨，驻埃及的英军第4和第7装甲旅近300辆坦克（是非洲军的两倍）向4月时被德军占领、有“埃及门户”之称的哈勒法亚山口发起南北夹攻。行动代号为“战斧”。事发正好在纳粹入侵苏联前一个星期，北非成为新闻热点变相掩护了德军在东线的入侵准备。隆美尔留下少量部队继续围困托布鲁克而以马西米利安·冯·赫夫（Maximilian von Herff）指挥第5战车团组织“赫夫战斗群”迎战。南路英军在哈勒法亚山口遭遇以4门88毫米高射炮为核心的反坦克炮兵阵地 — 当时隆美尔总共只有12门这种火炮。德军指挥官威廉·巴赫上尉（Wilhelm Bach，战前是位牧师）还将几门曾被英军缴获又丢弃的意大利重炮修复补充上阵，仔细伪装炮位沉着应战。上午击毁英军11辆坦克，下午又干掉17辆。英军畏惧地将哈勒法亚山口（Halfaya）改称为发音近似的“地狱火山口”（Hell Fire，可引申为鬼门关）！北路英军以40辆重装甲防护的“马蒂尔塔2”型坦克掩护印度第4步兵师攻击卡普佐要塞（Capuzzo）企图迂回到哈勒法亚山口的背后。因为意大利摩化步兵一触即溃第4装甲旅开始打得很顺手。6月16日德军第15装甲师主力第8战车团开始反击。虽然该团80辆坦克最后打得只剩30辆被迫撤退，但英军的损失更大。其中约翰内斯·屈美尔上尉（Johannes Kümmel）指挥2辆4型坦克在1门88毫米高射炮支援下一口气干掉了9辆“马蒂尔塔2”！屈美尔因此成为纳粹首位王牌坦克手。哈勒法亚山口防线屹立不倒。隆美尔通过实战向世人证明他不仅长于进攻也善于防守，而且不是固守阵地而是机动防御。
约翰内斯·屈美尔
中弹起火的德军坦克
傍晚时分，英军第7装甲旅企图另寻突破口。但大量坦克遭到部署在哈菲德岭上的另外四门88毫米高射炮的拦阻射击损坏。最后英军在第5轻装甲师反击下被迫退回埃及边境。有人会问英军不是有300辆坦克么？为什么每次只损失几十辆就败退了？这其实是一个心理承受问题。对坦克被击中后燃烧爆炸的情景交战双方都有专门术语。德军称之为“中弹”；英军则是“起火”。英国人对那恐怖景象做过描述：“先是浓烟升起将坦克笼罩宛如蓄势待发的火山。然后火焰从各个孔洞缝隙里喷射而出。弹药殉爆将坦克炮塔整个掀飞。巨响过后战车只剩下扭曲的残骸。周围散布着缺胳膊少腿、没有头的装甲兵尸体。”英军的传统战术是将坦克分散使用支援步兵。试问在坚固威风的坦克中弹起火变成恐怖残骸后，英军步兵还怎么敢用血肉之躯去闯荡鬼门关？相对而言集中使用坦克让德军官兵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强一些。6月17日晚上“赫夫战斗群”反抄哈勒法亚山口英军背后。第22禁卫旅首先丢弃重装备逃跑。当天下午来到前线视察的韦维尔上将瞪着在一战中被打瞎的左眼，呆若木鸡地看着英军全线溃败。而“战斧行动”计划制订者、第13军司令雷斯福特·皮尔斯将军还教条地呆在110公里外的前线指挥部对此浑然不觉！被英军寄予厚望的“战斧行动”在3天时间内被彻底粉碎。英军损失100辆坦克而德军只损失12辆！（大部分德军坦克被修复。详见下文） 一代名将韦维尔不幸成为隆美尔成功的垫脚石。4天后丘吉尔将韦维尔调离去当东南亚战区司令。接掌指挥的是原印度驻军司令克劳德·奥金莱克上将（Claude Auchinleck）。绰号“海雀”的奥金莱克是一位有能力的战略家。他赶到北非后做的头一件事是重整英军。对“战斧行动”中英军步兵、坦克和火炮协同方面的各种问题进行改革。
克劳德·奥金莱克上将
隆美尔的座车（之二）
隆美尔乘坐“猛犸”兜风
在1941年6月22日德军入侵苏联开始后北非战线暂时平静下来。1941年7月1日希特勒晋升隆美尔为装甲兵中将。隆美尔仔细检查自己的军饷单据，发现是按集团军司令而不是军长级别发工资后高兴地写信向妻子报喜。8月6日隆美尔去罗马拜见墨索里尼，希望获得固定的意大利部队编制。8月末第90轻装甲师抵达北非（原为步兵师，到11月才齐装满员）。原有的第5轻装甲师改编为第21装甲师。它和第15装甲师仍旧沿用非洲军的旧称。加上计划配属的两个意大利摩化步兵师，后来的“非洲军团”已经初具雏形。为了向到访的墨索里尼亲信梅尔奇奥少校展示实力，1941年9月14日拂晓德军发动了一次特殊的“仲夏夜（之梦）行动”。隆美尔站在指挥车上高呼：“向埃及进军！”率第21装甲师突破边境。他的目标其实是距离边境不到30公里的一个英军给养仓库。6辆德军卡车满载着英军的制服和罐头食品凯旋而归向意大利贵宾炫耀一番。据说就在这次行动中德军缴获了由两名英军看守的两辆AEC型装甲指挥车，英国人称之为“猛犸”（长毛大象）。车上有一些未及销毁的文件（一说文件摆在另一辆通讯车里）显示英军暂时不打算发动攻击援助托布鲁克守军。第21装甲师长施特莱彻兴奋地说：“祝贺您将军阁下！光是这些文件就值得我们跑这一趟了！”这位军官并不知道此时隆美尔已经派自己的参谋长拜尔莱因以及纳粹党代表阿尔弗雷德·伯尔恩中尉（卡尔·汉克的接班人）返回柏林活动，绕过总参谋部越级直达希特勒要求更换自己不满意的高级指挥官，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很快施特莱彻就被调离北非，第21装甲师改由乔治·冯·俾斯麦少将指挥。第15装甲师则由冯·埃斯贝克男爵指挥。连作战参谋也都换成了隆美尔认为靠得住的人。隆美尔决定将那两辆“猛犸”指挥车留归自己和参谋部人员使用。理由是这种车子非常高大（见下方对比图）而且车里空间宽敞舒适。此时隆美尔完全没有料到那些他缴获的文件完全是英国人安排的诡计。
德制SDfkz250装甲车、英制“猛犸”指挥车以及
奔驰L3000型卡车高度对比（从左至右，模型）
“猛犸”指挥车宽敞的内部
（塑料模型特写照片）
精明能干的奥金莱克上将不仅把“沙漠军团”扩充为第8集团军，还建立了专门的“沙漠空军”和纳粹空军争夺制空权。而隆美尔的顶头上司凯瑟林空军元帅因为对托布鲁克要塞组织了上千架次轰炸却仍被抱怨支援不力而威胁将把部署在北非的第十航空军撤回西西里岛去。1941年11月16日深夜12点半（当地时间）一支20人的英军别动队（戈特曼）搭乘潜艇在北非登陆。他们装扮成贝都因游牧民赶着骆驼闯入位于贝达利托里的非洲军司令部开枪扫射。混战中多名德军被击毙，别动队指挥官罗杰·基斯少校也当场阵亡。这次行刺失败了：事发时隆美尔正坐在飞机上从罗马返回北非。第二天接到报告后隆美尔觉得十分困惑：英国人的情报怎么如此过时？他早就不住在这个意大利人赠送的指挥部里了。 11月18日上午英军出动11万8千人（其中第8集团军7.5万人）和738辆坦克发起“十字军行动”以解托布鲁克之围。老天都帮忙冬季沙漠竟然下起雨来。纳粹空军机场被暴雨泡烂飞机无法起飞！德意联军在人数上和英军几乎相等但只有390辆坦克。德军情报部门严重失职：那天英军突然进入无线电静默竟没有人查找原因！更糟的是隆美尔仍被假情报迷惑认为英军不可能大举进攻！11月20日隆美尔在“猛犸”指挥车上收听BBC晚间广播后才意识到形势严峻，稍有不慎他就会输掉这场战争。英军一面以主力第30军（由第4、7和22装甲旅构成）在沙漠里长途迂回一路猛进，奔赴130公里外的托布鲁克，一面以第13军扫荡边境残敌，搜索并寻歼非洲军主力！21日英军第4和22装甲旅从南面逼近托布鲁克，原来围困该要塞的德意联军变成了“三明治里的肉馅”。隆美尔当夜失眠后决定重整旗鼓决一死战。他将原本准备支援托布鲁克方向的第21装甲师投入反攻。英军炮手奋力还击但大多阵亡倒在战位上。赶来援助的英军第22坦克旅被88毫米高射炮击退。11月23日是德国人称为“死者星期天”的宗教节日。在这个不祥的日子里隆美尔下令全力攻击英军第7装甲师、南非第1师和新西兰第5旅。打算搞一次合围。
尼尔·里奇将军
（图中间抽烟斗者）
德军发动了几乎是自杀式的冲锋。坦克中弹后仍旧摇晃着前进。步兵军官笔直地站在指挥车和卡车上鼓舞士气。一颗流弹击中某位步兵中校的脑袋，他摇晃着掉下车去。接替他的少校又被击中倒下……最后站在车上指挥全团的仅是一个中尉！英军终于在气势上被压倒退却了。但德军损失了70辆坦克和大量人员，合围已经不可能实现了。事实上隆美尔还是蛙跳战术的最早发明者 — 只不过他称之为“豹跃”战术。11月24日夜晚隆美尔就执行了这样一次突袭行动。以第21装甲师第5战车团为前锋，第15装甲师紧随其后，隆美尔帅其余部队殿后。全军以110公里时速“跳”到英第30装甲军后方。被奇袭打得晕头转向的第8集团军司令艾伦·坎宁安中将（Alan Chunningham）下令全线撤退。要不是奥金莱克上将亲自赶到前线撤销了这个命令，此战很可能会变成另一个“战斧行动”！隆美尔在“猛犸”指挥车里左右冲撞竟然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这位将军干脆让发动机熄火在车上睡觉。夜里英军通讯兵和运输卡车不时从“猛犸”边经过，却都误以为这是一辆抛锚的英军指挥车而让隆美尔逃脱了被俘的命运！这时英军统帅奥金莱克上将撤掉了坎宁安中将，让自己的参谋长尼尔·里奇将军（Neil Ritchie）接替指挥第8集团军。这位英军最年轻的将军（44岁）一味猛攻。第7装甲旅的141辆坦克损失了113辆被迫退出战斗。11月25日失踪12小时的隆美尔回到自己的司令部。隆美尔的作战参谋西格弗里德·威斯特法尔（Siegfried Westphal，推车照片中站在隆美尔身后者）在主帅失踪期间下令第21装甲师撤退脱离战斗。隆美尔发怒后冷静下来，承认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意识到不能和奥金莱克拼本钱的隆美尔选择了果断撤退。“十字军行动”进入第二阶段。12月4日非洲军向托布鲁克以西48公里的加扎拉（Gazala）撤退。让隆美尔痛心的是他不得不解除了对托布鲁克要塞长达242天的围困。英国守军欢呼着加入追击队伍，但里奇将军就是抓不住隆美尔的狐狸行踪。12月7日德意联军开始全面撤退。即使在撤退期间隆美尔也不忘反击：12月15日非洲军突然回头攻击尾随的英军第22装甲旅，将其剩余的90辆坦克又干掉了65辆。12月26日非洲军撤到班加西以南160公里的艾季达比亚，放弃了班加西这座重要港口。到12月31日德军几乎退回到1941年4月头一次进攻前的地点。12月初隆美尔发给希特勒的战报显然在掩饰他初次失利的难堪：德军阵亡473人（其中第90轻装甲师长马克斯·萨莫曼12月9日死于空袭），伤1680人，失踪962人。损失142辆坦克。击毁英军800辆坦克，歼敌1万8千人，俘虏9千人。还击落了127架敌机！
撤退到1941年边界的隆美尔
大家的表情都很难看
图右是一位意大利军官
英军终于开始犯错：追击期间他们急于找到隆美尔飘忽不定的主力渐渐把兵力分散开来。隆美尔事后回忆：“你们（英军）的坦克是我的两倍又怎样？你们（英军）的3个旅可是一个接一个送上门来的！”奥金莱克司令提醒里奇将军：他上报德意联军损失3万8千人。其中大部分是被击溃逃散了，他们还能被隆美尔纠集起来。而英军那1万8千名阵亡将士可是再也回不来了。 奥金莱克上将还发了一个通告：“最近大家对我们的朋友隆莫（Rommo， 隆美尔的爱称）议论得太多了。有人甚至说他是魔术师或者妖怪。类似言论必须禁止。这对我军士气至关重要。备注：我可不是嫉妒他！”（笑）1942年1月5日，希特勒为隆美尔送来了“新年礼物”。凯瑟林元帅指挥纳粹空军猛烈轰炸马耳他岛，55辆坦克和20辆装甲车得以登船成功运达的黎波里。1月20日夜晚，一直在撤退的非洲军突然杀了一记漂亮的“回马枪”：几乎是顺着撤退路线又杀了回来！22日隆美尔夺回艾季达比亚。然后声东击西假装攻打迈西尼，却在29日攻克班加西。德军获得了英军刚刚运达这里的大量物资。特别是1300辆英国卡车成了德军后勤运输的主力。1月30日里奇将军被迫下令全线撤退，德意联军第二次夺回了大部分昔兰尼加。同一天希特勒下令晋升隆美尔为装甲兵上将。2月1日“非洲军团”也获得了正式命名。对隆美尔的一片赞美声中掺杂了很多关于他“人品问题”的批评。据说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召见被隆美尔赶回国的施特莱彻师长，故意问：“非洲的气候真的热到令人心绪不宁违反命令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施特莱彻还回忆他曾提醒隆美尔德军坦克的“摩托小时”（定义见第6篇下集）在欧洲是5500公里，到了非洲因为环境恶劣下降到2700公里，必须注意及时检修。但隆美尔就像骑兵将领那样忽视后勤。这个指责是不正确的。在1942年之前隆美尔就在托布鲁克和埃及边界之间的甘布特（Kambut）建立了坦克修理厂。德意联军在这个臭虫遍地、苍蝇横行的鬼地方秘密建立了补给仓库和有车床设备的维修车间。很多在1941年被击伤损坏的德制坦克甚至被缴获的英国坦克就是在这里被“复活”的。既然能修理战车，维护坦克发动机更是不在话下。利比亚上空战云密布，一触即发。
德意联军使用的英国卡车
加扎拉战役1942年5月形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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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里奇将军下令撤退时预定将部队集结于加扎拉转入防御。历史教科书上因此称“十字军行动”的最后阶段为加扎拉战役。其实最激烈的决战发生在更南面的比尔哈基姆（Bir Hakeim，直译为智慧井）地区。1942年5月26日德军抢先发起攻击。值得注意的是这次命令来自希特勒的最高统帅部，隆美尔只是奉命执行。轴心国军队有9万人（其中3万德军），560辆坦克并得到540架飞机支援。英军有11万人、843辆坦克和604架飞机。其中“沙漠空军”的463架飞机主要负责袭扰敌军的后勤补给线。搞笑的是因为德意联军大量使用在班加西缴获的英国卡车，“沙漠空军”怕误伤友军大部分时间在空中盘旋不敢动手！请读者参照本段上方的形势图。虽然攻击命令是希特勒下的，但作战方案明显是隆美尔风格的“单翼迂回”战术。5月26日下午2点“威尼斯行动”开始。两个意大利军作势假装正面突破英军西部加扎拉的坚固防线。隆美尔将第90轻装甲师当诱饵参加了这次佯攻。英军使用一些由雷区和铁丝网加强的“箱形阵地”扼守要冲。英军坚固的阵地加上新式“格兰特”坦克（Grant，一种用美国M3坦克车身加英国75mm炮塔制成的混血坦克）的威力使轴心国部队比计划提早撤退。奥金莱克上将接到里奇误报称重创德军决定转入反攻。成功将敌军吸引到西部战线的同时意大利工兵在英军防线以南拼命布设雷区建立新的补给通道。26日夜间非洲军团主力（包括撤回的90轻装甲师）向东进行了远距离迂回，兵锋直指加扎拉以东的托布鲁克。但在原定转向北方的比尔哈基姆地区德军遭到自由法国第1旅的顽强抵抗，甚至不得不继续向东绕行。过份深入的90轻装甲师蒙受巨大损失被迫撤退。1942年6月1日德军开始攻打比尔哈基姆，谁想到法国人竟然顽强坚守了整整十天！虽然自由法国旅的英勇抵抗并没有像英语资料讲的那样逼迫德军取消了入侵埃及的后续计划“大力神行动”，但确实严重干扰了隆美尔的进攻速度。
格兰特坦克驶过
被击毁的1型坦克
当地游牧民在英军坦克
残骸中寻找罐头食品
眼见强攻无效，隆美尔利用6月1日在比尔哈基姆以北夺取的英军190旅阵地里扩建了一个环形防御工事。德军形象地称之为“大锅”阵地。（德语Kessel）以此为出发地第21装甲师在乔治·冯·俾斯麦将军指挥下向比尔哈基姆进攻。意大利“公羊”摩化步兵师也赶来助战。意大利人当够了诱敌深入的角色打得十分勇猛。据说隆美尔看到一位身负重伤的意大利狙击手怒骂着将自己的一截断臂向敌方掷去。事后他在信件里写道：“德国士兵震惊了世界；意大利兵震撼了德国军人！”德意联军在比尔哈基姆南部将印度第3摩化旅全歼。（该旅隶属于英军第7装甲师，不是前文提到的驻迈西尼印度第3机械化旅。Fish注）对法国人而言更大的打击来自于北边。德意联军向比尔哈基姆以北的英军阵地猛攻。除了印度第4师暂时守住了阵地，其它部队被迫后撤了至少6公里。导致比尔哈基姆被彻底包围。里奇将军急忙命令英军坦克向东反攻“大锅” — 但仍然错误地将坦克旅配属给步兵师担任掩护。激烈的坦克会战持续了3天时间。6月10日那天在名为“骑士桥”的箱形阵地附近，300辆英军坦克被打得只剩70辆！至此英军装甲部队不仅无法挽救比尔哈基姆，甚至已无力阻止德军对托布鲁克的后续攻击。得到里奇将军批准后，6月11日夜间弹尽粮绝的自由法国旅突围逃离比尔哈基姆。满员2700人的该旅有500余人被德意联军俘虏。其中包括“犹太营”的法裔犹太人士兵。他们在被围期间呼喊着：“全世界的犹太人都在看着我们！”打得最为顽强。在北非没有以屠杀犹太人为己任的党卫军部队。党卫队联络官带来《别动队命令》（见最终篇）要求非洲军团将这些俘虏就地秘密处决。隆美尔颇有骑士风度地拒不执行，将犹太人全部押送设于意大利的普通战俘营。6月14日英军放弃加扎拉防线开始全线撤退。
胜利在望展露笑颜的隆美尔
英军在托布鲁克港
接收物资的繁忙景象
1942年6月17日德军再次兵临托布鲁克。位于英军战线最东端的托布鲁克港口在1至5月间平均每月接收61000吨物资。其中包括英军依仗的167辆“格兰特”坦克。双方都明白只要托布鲁克易手，整个战役便随之结束了。此时被英军视为“胜利象征”的托布鲁克已经岌岌可危。防御要塞的主力只有两个南非师。指挥官戈特将军（Gott）6月11日乘飞机出巡时被击落阵亡。而德军情报部门将功赎罪在托布鲁克要塞东部（一说南部）的地雷场里发现一条“安全通道”。结果德军第21装甲师在24小时之内就突破雷区攻克了托布鲁克港口！托布鲁克要塞守军主要集中在西面，很多人在东部防线被突破后就放弃了抵抗。1942年6月21日凌晨，要塞司令克洛普将军（Hendrik Klopper）见突围无望下令升起白旗。隆美尔乘坐德制SDfkz250半履带装甲指挥车大胆入城受降。请注意当时隆美尔没有乘坐心爱的“猛犸”指挥车。这是基于宣传需要：试问如果德军主帅乘坐英国指挥车入城受降，被拍下照片后希特勒会怎么看？马丁·鲍曼会怎么说？全德国的父老乡亲又会怎么想？所以本段下方的组图里隆美尔将军站在SDfkz250装甲车里纯属演戏。（网上甚至有一张他站在车里吃罐头的照片）请注意第二张照片里迎接隆美尔入城的第21装甲师少将师长乔治·冯·俾斯麦。（右侧戴眼镜面向隆美尔者）这位日尔曼贵族后来晋升中将并在第一次阿拉曼战役中阵亡。他也是非洲军团损失的最高级指挥官。很多人都知道名字里带“冯”字的日尔曼贵族向来看不起平民出身的纳粹军官，这也是德军后来内部不稳的根源所在。而作为非洲军团总司令隆美尔却能与贵族指挥官们融洽相处，这是很多平民出身的纳粹将帅（例如瓦尔特·莫德尔元帅）想学却又学不来的。对此隆美尔的解释是北非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德军异常团结 — 简直就像一个大家庭。而且那儿也没有党卫军之类号称精锐却声名狼藉、不利于团结的部队。
隆美尔的座车（之三）
（组图，点击放大）
英军战俘列队走出托布鲁克
隆美尔以不破坏托布鲁克囤积的大量物资为条件接受了英军的投降书。轴心国军需官们几乎被乐疯了：33000名守军遵守诺言交出了基本完好的武器、5100吨食品（够守军吃两个月）、1400吨燃料还有1千辆机动车！这天中午德国境内首先广播宣告胜利的军歌《鹰的骄傲》。隆美尔的妻子露西听到消息激动得差点晕倒。墨索里尼在罗马兴奋地开会讨论未来意大利驻埃及总督的人选问题！（晕）同一天晚上丘吉尔正和美国总统罗斯福会谈。罗斯福读过报告托布鲁克失陷消息的电报，脸色铁青地递给英国首相。丘吉尔读过后面容惨淡，电报纸几乎从手中掉落。根据正史这是继1942年2月15日新加坡被日军攻克大英帝国蒙受的第二大败仗。不过在新加坡英军阵亡5千人，被俘8万。而加扎拉战役期间英军阵亡5万人，被俘3万3千。如果再加上“十字军行动”前两阶段里的1万8千人阵亡、9千人被俘，总数已经超过十万。几天后大英帝国下议院对首相发起弹劾。丘吉尔在听证会上努力辩解，将隆美尔描绘为军事天才。他高声疾呼：“隆美尔，隆美尔！有什么比打败他还重要？”隆美尔也有幸成为唯一差点儿将英国首相逼下台的外国将领。6月22日下午，在“猛犸”指挥车里睡觉休息的隆美尔被部下的欢呼声唤醒。希特勒下令晋升隆美尔为元帅。当时隆美尔才51岁，是德军历史上最年轻的元帅。而且他从少将军长干起短短2年连升4级当上元帅，真不知羡慕死多少人！隆美尔对此的反应有两个版本传世。有人说滴酒不沾的隆美尔高兴得像小孩子一样，用非洲奢侈品烈酒和凤梨举办庆祝会。另一说则称隆美尔反应冷淡，表示与其升官还不如再多给他一个师兵力。妻子露西写信报告家里的祝贺电话不断，门厅堆满了崇拜者送来的鲜花。纳粹奥地利驻军司令在贺卡上写道：“隆美尔的大名已经进入历代名将的行列！”这是隆美尔军事生涯的顶点，接下来非洲军团便迅速走向衰败。把里奇将军撤职后丘吉尔指定伯纳德·蒙哥马利子爵（Bernard Montgomery）为第8集团军指挥官。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他就是非洲军团的掘墓人。
手握元帅权杖的隆美尔
伯纳德·蒙哥马利
1942年6月底第一次阿拉曼战役期间，由于缺乏生力部队增援加上轴心国始终未能占领马耳他岛（见5.1番外篇），隆美尔挺进最后180英里攻入埃及首都开罗，饮马苏伊士运河的梦想终于化为泡影。在获得10万吨补给加强后1942年10月23日蒙哥马利发起第二次阿拉曼战役。仅英军就有23万人和1229辆战车，还得到一个美国军的支援（3万人加一个自由法国师）。而轴心国方面只有十万人和489辆战车。当时隆美尔正巧在国内休假。由于代理指挥官施图姆将军死于心脏病突发，回家才6天的隆美尔于10月25日匆匆赶回非洲前线。11月4日蒙哥马利又发起新攻势，希特勒向隆美尔下令：“就地死守战至最后一兵一卒。”隆美尔虽然觉得元首此举疯狂结果还是犹豫了24小时。（一说12小时）结果等希特勒改变主意又同意撤退时非洲军团只剩下60%的兵力了。Fish不明白很多历史教科书为何没有提到过盟军在1942年11月8日至10日发起的“火炬行动”。这才是纳粹非洲军团命运的转折点。英美盟军在戴高乐自由法国组织配合同时向维希法国的海外殖民地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发起登陆战。英美盟军以7万3千人兵分两路同时攻击约6万维希法军。因为事先过于乐观地判断守军不会抵抗，盟军开始攻击时既没有飞机轰炸也没有炮火准备。结果经过激战一天后才拿下摩洛哥首府卡萨布兰卡。由于8日凌晨自由法国在阿尔及利亚首府阿尔及尔组织了起义，维希法国总督朱安在宪兵保护下逃亡。400名起义者轻取阿尔及尔为盟军迅速登陆打下基础。盟军占领上述法国殖民地标志着非洲军团失去中立地区屏障彻底沦为一支被围孤军。同时也标志着意大利海军彻底失去了对地中海的控制。11月28日隆美尔未经召唤突然出现在东普鲁士“狼穴”指挥部。他是来向希特勒建议从非洲紧急撤退的。对此大吃一惊的希特勒重申不得放弃北非并许诺给与增援后将隆美尔赶出了司令部。两人的关系首次出现了裂痕。
Fish设计台词，希特勒冲隆美尔大吼：
“政治决策不归你管！碍眼！滚出去！”
于尔根·冯·阿尼姆上将
面对实力不断增强的英美盟军，非洲军团终于开始了战略撤退。1943年1月底隆美尔率领全军退守突尼斯。有趣的是这个时候因为补给线的大幅收缩，情况反而变得对轴心国一方有利起来。到2月中旬轴心国在北非的兵力又达到十万人。其中意大利军队约占一半。武器装备方面则比较差：一共130辆坦克中只有半数能够作战。更值得注意的是指挥权的转移：非洲军团很快改称为意大利第1集团军，总指挥换成了意大利梅塞尔元帅（Giovanni Messe）。因为德军仍占主导地位，它实际上由驻罗马的凯塞林空军元帅遥控指挥。德军前线指挥官是1942年12月从德国赶到的于尔根·冯·阿尼姆上将（Hans-Jürgen von Arnim）。这就形成了隆美尔和阿尼姆两套平行的指挥系统。而此时希特勒和纳粹高层都在等待隆美尔按计划告病请假离开非洲战场。2月9日凯瑟林元帅采纳阿尼姆的计划发动了新的攻势，这使隆美尔感到被冷落了。如果说阿尼姆和隆美尔有什么不合的话，那就是隆美尔批评这位“西里西亚贵族”缺乏冒险精神只想发动有限进攻。从2月开始非洲盟军统帅蒙哥马利开始努力保证后勤补给，为以后的反攻打下基础。20日上午美军开始从凯塞林隘口组织反击。隆美尔甩开阿尼姆发起了对攻。这也成了隆美尔在非洲的告别演出。中午之前隆美尔在一座村庄找到了主力部队第10装甲师。他恼火地发现阿尼姆将军把该师半数兵力留在后方 — 其中还包括战斗力最强的一个“虎”式坦克营。为了制造声势隆美尔动用了最新式的6管火箭炮。80磅重的火箭弹拖着尾焰射向7公里外的美军。经验不足的美军陷入恐慌丢下高山隘口撤退。这时一支由坦克、步兵和炮兵各一个连组成的英军特遣队在戈尔中校指挥下赶来拼命堵住缺口。隆美尔调来另一个坦克营才将这支敌军击退。21日清晨，隆美尔一面打扫战场押解俘虏查看战利品，一面命令第10装甲师用缴获的英国坦克打头阵，追击殿后的英军加强旅。直到3个小时之后双方才脱离战斗。
德军乘坐一辆缴获的
美军M2半履带战车
向隆美尔致敬
22日晚得胜的隆美尔主动从战场撤离。凯塞林隘口之战使满员编制3万人的美国第二军阵亡三千人，四千人被俘。损失坦克战车260辆（含部分被缴获者）。事后美军称之为：“血与火的第一课”。3月6日隆美尔又发动了一次不成功的迂回攻击但在损失了52辆战车后被迫中止。3月9日隆美尔向阿尼姆移交兵权。3月10日下午隆美尔奉命飞到苏联觐见希特勒。1943年3月11日希特勒向隆美尔颁发了银质钻石橡叶带剑骑士十字勋章（REK+3）。12日中午两人再次会面。希特勒“部分同意”了隆美尔的建议。下令将非洲军团退到法国殖民者建造的马雷特防线后面，如此一来轴心国防线就缩短了300公里。希特勒向隆美尔保证他将派海军司令邓尼茨元帅亲自去罗马向墨索里尼要求每月至少海运15万吨的后勤补给……45分钟后隆美尔“主动”提出回德国休病假 — 其实他是被解职了。经过两个月的徒劳奋战，1943年5月13日阿尼姆将军决定向占绝对优势的英美盟军投降。（当时德方估计盟军兵力是德军的2倍，战车则是5倍。实际上盟军兵力是德军的3倍，战车数量则是德军的9倍！）在突尼斯被分割包围的24万轴心国部队战败被俘，其中三分之一是德国部队（一说25万，一半是德军）。因为灾难发生时远在维也纳新城家中，隆美尔元帅的不败神话没有受到丝毫影响。1940年9月13日至1943年5月13日持续32个月的北非战场之争就这样落幕了。在此Fish要指出本篇下集还只是整个“隆美尔神话”的一部分。该神话将要由纳粹德国继续编写直至“瓦尔基里行动”（刺杀希特勒，见第11篇）失败以后才告落幕。此外战后英国方面又出于冷战政治需要续写了新的“隆美尔神话”篇章，这部分Fish将在本书最终篇写到。
（第八篇完，敬请关注番外篇 月下废墟 回总目录）
